云瞳瞥了一眼青峦，见她正朝着冯晚做鬼脸：“小美人，你瞧瞧我呀，嘻嘻……哈哈……呵呵……”

“慧王也来踏青？”

总管代为答道：“慧王府就建在附近，我们主子常在这一带玩耍。”

“怎么会建在这里？”云瞳皱眉。

“这个……”总管尴尬地搓了搓手：“蒙陛下和圣后千岁恩典，免了我家王主朝贺参政之责，常居城外风景秀丽之地，便于养病。”

“原来如此……”云瞳暗道：一个傻瓜确实不需要参政，一个花痴也别入宫朝贺，否则，动辄对着圣后的宝贝疙瘩说什么“美人，亲亲”的浑话，那可真是贻笑天下了。放在这么个地方，由她自生自灭，倒是省心。见青峦一直盯着冯晚，便侧身一挡：“王驾也喜欢美人？”

青峦似乎刚看见云瞳，眼光大亮：“你怎么穿女人的衣服？跟我回家吧？我家有的是好看衫子，能把你打扮得美丽非凡，赛过天宫帝子。”

总管极是尴尬，只能一叠声向云瞳赔着不是：“我家主子自来就是如此，天性烂漫，言无所忌，请您不要介意。”

云瞳一路行来，腹下伤口疼痛频频，因怕冯晚知晓，又生愧疚，一直隐忍未言。又念着洛川的局势，着急回去。偶遇慧王，本想从她这里打听些消息，不想她竟是个闲居在外的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罢了，还盯着人家搂在怀里的美人不放，满口胡言乱语，令人生厌。当下无心再与敷衍，便同总管言道：“本王带内眷出来游春，见风景如画，一时流连忘返。如今失了马匹，归途不便。想向贵府借上两匹，不知可否？”

“当然，当然，慧府愿为王驾效劳。”总管连声允诺，又瞧了冯晚一眼，见他衣饰不凡，容颜如玉，与云瞳极是般配，想必在府中位份不低，便又笑着建议：“莫若驶一辆马车，便于……王驾和公子休息……”

冯晚听他称自己为“公子”，生怕惹云瞳不悦，急着解释：“总管，我不……”

“内子不累，尚有余兴。”云瞳搂在他腰间的手臂一紧。

“啊……”冯晚心如鹿撞，偷偷望向云瞳，见她正似笑非笑地瞥着青峦。

内子……总管暗暗拭汗：原来我把人家的名位喊低了，英王不太满意。我家主子也是，眼睛换个地方瞧就不成么？当下赶紧命人牵了两匹骏马过来，亲自拉缰等待：“王驾，请，侍郎，请。”

冯晚玉面骤红：称“公子”已然不当，怎么他又给我抬上一个位次去？这些话若让英王的郎侍们听见，不知会怎样笑我……至于云瞳为何称自己为“内子”，他却不敢深想：左不过是王主慈心，将我护在羽翼之下，免遭她人觊觎，我该记着报答这恩情才是……

云瞳谢过总管，扶着冯晚上马。冯晚从没骑过马，难免胆怯，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见云瞳片腿而上，直接坐在了自己身后，一手揽过缰绳，一手抱在自己腰间：“晚晚，你稍往前一些。”

冯晚僵坐在她怀中，羞红的脸庞如红透的苹果，让人看了就想咬上一口。果然，青峦一见就叫：“我也要上马抱着卷毛玉娃娃。”

云瞳怒瞪了她一眼，又想起姬家二香成日说要和姐夫生娃娃的暧昧话，心里一阵不舒服，一领缰绳，对着总管言道：“多谢惠赠，后会有期，告辞了。”

马出老远，仍能听见青峦不依不饶的叫声：“我要嘛，就要嘛！仙子小哥哥，卷毛玉娃娃，亲亲……”

冯晚既羞且恼，又听云瞳在自己耳边轻道：“以后出门见人，记得带上纱帽。”

“是。”冯晚咬着下唇，心中隐隐不安：她不高兴了……姬四公父女和那些乡邻都骂我是妖精，水性杨花，淫邪无耻，不会她也这么想吧……

“王主，我……我不是……我也不敢……”冯晚脸上的晕红褪去：我不是妖精，我也不敢随便招惹女人，可是，不管怎么说，怎么做……就是没人相信……

“什么不敢？”

冯晚眼神一黯，将里衣撕下一角，蒙到了脸上：“我……以后再不出门给您惹麻烦，就是在后院，我也把脸挡住。”

“啊？”云瞳一愣。

“王主，您别生气，我以后一定守规矩……”

云瞳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竟说出这样的保证来，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抬手就把那条布巾摘下。

“晚晚，本王不是怕惹麻烦，是不想你又被人言所伤。”

“……”冯晚全身一震。

“我带你回府，也并非如你所想，是……”云瞳没来得及把后面八个字“贪恋美色、强取豪夺”说完，就被冯晚慌忙忙截住。

“我知道。”冯晚在心中默想：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绝不敢对您有什么痴心妄想。

云瞳以为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倒觉欣然，忽又想起一事，继续言道：“至于方才我借‘内子’一说，实另有缘故……前在洛川，本王被误认刺客，中袭而遭围捕，一时难于辩白，故暂且藏匿。如今天缘巧合，竟到了城外，又有你在身边，本王就不怕露出真面目来了。待会儿入城，恐有人诘问，本王仍需借你遮掩一番，请不要介意。”

“不敢……”冯晚低声答道。一颗心却因云瞳的解释陡然空落了下来：便是如此，仅是如此……我明白的……

云瞳见他语气低沉，身子又一味前伏，极显疏离，只道他心中不甚情愿，细想此事确实办得唐突，男人家名节最是要紧，被自己贸然借用，多有不妥。若他日后再嫁，会不会又因我今日这番说辞，被妻家取笑怪责？又或，因与我这番瓜葛，遭人嫌弃，无女敢娶？只是方才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见青峦对着他口水直流，那句“内子”便脱口而出了。如今想再收回，也不可能了。

一想到青峦，云瞳又是大皱眉头：还“慧”王，“慧”个鬼……老青泰这封号赐的还真是别有深意！若单瞧她那模样，也称的上丰神俊秀，眉眼之间，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