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瞳暗嗤一笑:惺惺作态,一唱一和,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武德帝听完她们议论,也转向云瞳问道:“攸华所言可属实?”
云瞳躬身答道:“臣有下情回禀。”
“讲!”
“是”,云瞳将琅郡治水事由从头至尾详述一遍:“其时事紧,水患猖狂,危及中游、下游数十万百姓身家性命,臣不及请旨,先作处置。亦遵太宗皇帝遗训并谨记圣上教诲:万务以国为重,以民为先!襄王府邸、睿王旧居并恭王别苑,不幸陷落水中,臣亦深为之惜,然……”
说到此处,她回身看了看紫攸华:“襄王、睿王当年各以身许国,勤劳民事,广获赞誉。至今琅郡百姓提起二王,仍涕泣流泪,思慕至深!臣以为,二王若仍在世,历此重灾,必不肯坐视。向使国无存,民不安,何谈有王爵贵府,衣冠俸禄?故臣以其为榜样,舍家、散财先以救民,无论后罪如何,臣一力承担!至于太宗皇帝御赐匾额及部分圣物,臣已命抢出,并一路奉来帝都。”
武德帝不予置评,先叫:“攸华?”
紫攸华知道是问自己的意思,当即噘嘴气道:“英王姐姐舍家、散财以救万民,臣妹佩服之至!然何以不舍自家,不散己财,反来毁辱睿府?当臣妹年小孤弱,是好欺负的么?”
云瞳斜睨了她一眼,不屑答话。
武德帝转而问向紫云昂:“恭王?”
紫云昂恭恭敬敬出班禀奏:“大灾当前,事分轻重缓急。就泄洪保堤一事,臣以为英王举措得当。至于未请旨而擅行权……可戒下不为例……”
“……”众臣兊茸潘发难,不意竟是这般态度,祁左玉、韩宜并几位德高望重的勋臣互相交换了眼色,仍予旁观。
“嘿……”紫攸华直起身子嚷道:“你的别苑也成了一片水泽,不心疼么?”
“臣之陋舍……”紫云昂不慌不忙答道:“比之襄王旧邸,无可惜哉……”
云瞳听见武德帝珠冕轻动之声,立刻躬身向紫云昂一揖:“恭王姐姐为国为民不计个人得失,小妹感佩之至!”
“此为臣本分……” 紫云昂淡淡言道,退步入班,见端王气鼓鼓地从自己身边往旁挪远了一些,也毫不在意,仅微微一笑。
“左玉?”武德帝又转问祁相。
祁左玉从袖中取出一物,先奉与廷官:“臣昨日收到西川琅郡万民折一件,恭呈御览。百姓们家园得保,叩谢天恩,并感凤后千岁捐礼资民,慈仁无极。”
武德帝打开看了看,似乎感慨万端:“我大胤的百姓这般率直纯真……”
“……”紫攸华听了这一句,耷拉下脑袋,暗在心中埋怨自己亲娘端王:都是你,非叫我来触这个霉头……现在可怎么说啊?人家圣上是慈怀仁爱,恭王是不计名利,英王是敢作敢当,百姓是率直纯真……唯有我不明大义,胡搅蛮缠,跑到金殿上来丢祖宗的脸……
祁左玉待众臣传阅过一遍万民折后,才正色禀道:“臣以为恭亲王方才所言极是。事有轻重缓急,不可一概而论。水灾深重,百姓临危,英王先做处置,非为擅权。然亦不可使睿王嗣女无府可居,襄亲王永没无闻,恭亲王私财有损。臣请圣上恩典,于上京重修襄王府,懔遵太宗皇帝谕旨,使其万世流芳。并于西川另寻适宜地方,安置恭王眷仆。”
云瞳等到她这一句,立刻附议:“请圣上允臣为复建二王旧邸及恭王别苑稍尽绵薄之力。”
“攸华……”武德帝暗示廷官将万民折送到未来的小睿王手中:“你还有何诉求?”
“臣妹……”紫攸华何敢再言:“谨遵圣上旨意。”
“端王……”武德帝又沉声命道:“你与省□□拟诏书,详述此事始末,并英王答词、王大臣谏议并赏罚之辩。朕仰承天命,继法列圣,护佑百姓,裁度为公。今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是”,紫曼茹暗自咬牙,白着一张脸退了下去。
“重修二王旧邸及恭王别苑,所费资财,由国库担承。”武德帝转向云瞳:“此事就依王大臣所议。卿勇于任事,忠心可嘉,越权之举,以戒下次。卿更宜兢业,谨言慎行,诸务奉旨,不可懈怠。”
“是”,云瞳心下一松,跪倒磕头:“臣谢圣上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