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云瞳眉头一皱:“可曾延医问药?”
“请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汤丸,只不管用。”
“想是葛相仙逝┈┈”钟怡宫主接了一句:“郎君过于伤心之故!”
怎么可能?云瞳暗嗤一声,面上却是十足关怀:“元寿宫主怎么不回宫调养?”
离凤敛眸细听,心中奇怪:素问孀居,自该在葛府静养,王主何有此问?又为何一再用元寿宫主的称谓?
葛芃年纪虽小,心思颇为伶俐,暗道:听说英王与素问在青麒洛川闹出许多暧昧┈┈如此殷殷致意,足证传言不虚┈┈他眸光一闪,已随着云瞳改了称呼:“宫主他最不愿意入宫了┈┈”
“这是为何?”云瞳好奇起来:那外冷内热的病美人折腾来折腾去,不就是为了小妹能坐稳江山么?怎么会不想亲身指教照顾她呢?
“他是害怕┈┈”葛芃才说了四个字,就听钟怡宫主猛地一声咳嗽,当即掩口。
害怕?云瞳心生疑惑,见斯瑾提与钟怡宫主敬酒完成,相携归座,自己也不便再问,端起酒杯,来到御案之前,躬身相敬:“臣妹贺喜圣上、千岁!”
武德帝笑向清澄言道:“七妹还是形单影只,要多劳你费心,替她选个称心如意的王君!”
清澄余光所见,席中待选小郎各个紧张望来,不由掩口而笑:“不知英王何所喜好?还是当年那句豪语:非世间绝色佳人不要么?”
众人闻言,哄笑一片。
“┈┈”云瞳尴尬万端:“儿时戏语,怎么千岁还能记得?”
色胚!从小就贪花恋柳┈┈顾崇坐在御案近旁,暗地里连嗤带笑,目光又扫过从奕、韩越、清涟、凌讶,落在了对面凌霄宫主身上,见他和自己一样,从头顶垂下白纱,完全挡住了面容,心中微生诧异:这里未嫁男子都只蒙了半纱,露出双眸,四处顾盼,大多流连在英王身上,希望能被她多瞧上几眼;这位宫主倒是与众不同,把自己藏了个严实,难道一点不想争妍斗艳?莫非以为故作神秘,更能吸引紫云瞳的注意?再往后瞧,站在外圈宫人队中的叶恒面无异色,沈莫却微蹙双眉。
咦?顾崇勾唇一笑:怎么好吃醋的人调换过来了?那个装模作样,忍得辛苦;这个倒无所顾忌,一意紧盯?紫云瞳不知如何调.教的他们,真是有趣┈┈
沈莫自昨日起到现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就是云瞳那几句话,交替着父亲、表姐、大爹和枫哥的面孔,理不出头绪来。站在殿上,想着一会儿宴罢就要向英王回话,更是心神不宁,眼光追着云瞳,为她一颦一笑已多次愣神,自己还不知觉。
忽听得一个细细的声音自耳鼓破入:“你爹爹去了临渊┈┈”
啊┈┈沈莫陡然一惊,立刻看向云瞳,见她举杯正与几位皇姐寒暄,并未着意自己。
“是表姐在同你说话┈┈”又一声传入,这次语调略略扬高,似带怒意:“不要四处张望!低头┈┈”
表姐┈┈沈莫目瞪口呆,这才看到右手前方一人独坐矮几之后,正持壶倒酒。
真是呆子!孙兰仕暗在心中痛骂沈莫:入席这么久了,难道还没找到我踪迹不成?
表姐会密语传音?沈莫虽垂头屏息,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这怎么可能?她自幼体弱,雅好读书,专攻经史子集,志在科举;考秀才,中举人,得进士一帆风顺,从未沾染武事,就连随便看看我练功都不乐意,说是有违圣人之教:凡有血气之类弗身践也!可要练这密语传音,非修习十年以上内功者不能为之,难道┈┈他狐疑不定,又朝四周谨慎的看了看:莫非有人冒她之名,诓骗于我┈┈
孙兰仕见他不应,知道是心存疑惑,自己也颇无奈:若非事态紧急,我实在寻不到见你之机,不得不借此说话,又怎会将这个秘密轻易泄出┈┈她似不经意般屈指在桌上敲着,一长三短,正是早前两人约定的暗号:“小莫,有些事现在不及细说。我先问你,英王知你失哨,逼问实情,你是如何作答的?”
真是表姐┈┈沈莫讶然,眉头急速皱起。
“小莫?”孙兰仕一边注意着殿中情形,一边低声催促道:“时间有限,赶紧说话!”
“我┈┈我还什么都没说┈┈”沈莫终于应了一声。
我就知道┈┈孙兰仕暗自松下一口气。
“表姐┈┈”沈莫迟疑再三,正想告诉她:我不能再对英王有所隐瞒┈┈话未出口,却听孙兰仕先传来了一句:“从速向她禀告冒名之罪!至于冒名之因┈┈你就说是为救父!”
“啊┈┈”沈莫一惊。
孙兰仕并不回头,一字一句的说道:“该怎么说,我来教你:奴才之父沈励原为暗卫,绍定五年经先帝简拔,出赐睿王,后蒙恩摘纱,绝药戒瘾,嫁与亲卫樊璐。绍定十一年,胤凤临渊之战,奴才父亲侥幸得脱,知睿王、妻主皆没斯役,本欲殉死,不料发现自己怀了身孕。舐犊之情一起,效主之心便去,就此偷生于世,至今一十八年矣!”
“┈┈”沈莫紧紧攥起双拳,掌心已是冷汗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