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并不曾见过被她指派替代暗卫的“棋子”,一来此事隐秘,其人之前便是暗子(暗卫未出师前的称呼);二来此事干系太大,一旦败露,祸患无穷,她不欲牵涉其中;因此寻人的、训练的、指派的和最后与之接洽的皆非一人。而她置身事外,遥遥操纵。自从孙兰仕奏报,暗卫被紫云瞳摘纱,收入后院,她为防万一,已将当初见过“棋子”真容的下属全部处死,如今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只有自己和孙兰仕两人。而孙兰仕她并不担心,其与武德帝有杀母之仇,矢志要报,不倚仗自己,又靠谁来?自她流配至今,与替身暗卫互为援手,不仅探出了不少紫云瞳的消息,居然还揭开了和王在自己身边安插细作的秘密┈┈
她暗自冷笑一声,瞟向总是笑模笑样的二姐:你自作聪明,使人往凰都刺探小七不成,栽赃于我。焉不知如此行事,暴露了那名细作。枉我信她几年,竟敢吃里扒外,亏得孙兰仕机警,令其无所遁形。二姐,你想怎样折腾,小妹奉陪!
“王驾,若阅诗已毕,臣请告退!”耳边忽然传来孙兰仕恭敬寡淡的声音。
“不忙!”恭王一手把她按住,看在众人眼中满是刁难:“本王还要细品!”
暗中却以密语传音之术问道:“怎么了,兰仕?”
“王主可知雪璃钦使侧君为何指名沈使舞刀?”孙兰仕看沈莫已向御座磕头,心中隐生不安;又见他脸无遮挡,被殿中王臣瞧个分明,胸口又觉窒闷;瞟了一眼也是皱眉紧蹙、眸含不悦的英王,暗自腹诽:你霸着他不放,可临事又护不住,真真可恼!
“他是歪打正着吧?”恭王并未着意:“那个葛侧君还是孩童性子,不忿我大胤诰命们看低他家太后,出妄言,瞎混闹!你瞧他随意泄露葛岩的喜恶,使人能窥其情性,便知无甚心机!”
“┈┈”孙兰仕眼望葛芃,却不作此想:出妄言?瞎混闹?一句“妄言”使暗卫能带刀上殿,一场“混闹”使胤皇不得不按他的要求行事,呵呵┈┈好一句“妄言”,好一场“混闹” ┈┈
“呦!他是暗卫么?长得真漂亮!”葛芃见沈莫礼毕起身,好奇的问道:“暗卫不是都该戴着厚纱么!”
恭王摇头一笑,又传给孙兰仕一句:“这都不明所以,赶着挑刺,可见闺中小儿无甚见识!不必理会!”
“沈使承蒙圣恩,出赐本王,业已摘纱!”云瞳瞪了葛芃一眼:“恐侧君以为我大胤作假,故使其以真容呈见。”
“哦!”葛芃被她凌厉的眼神骇的一哆嗦:“我可没疑大胤作假┈┈咳咳┈┈”
“出赐暗使是侍奉英王床寝的┈┈”钟怡宫主隔着妻主,极力压低声音嘱咐葛芃:“你别乱说话了┈┈”让英王宠爱的男人在此抛头露面,你还敢质疑真假,这不是往太岁头上动土么?
“咳┈┈”葛芃咳嗽起来没完,差点咬着自己舌头:“我不知道嘛┈┈呃┈┈英王,抱歉啊┈┈”
云瞳冷哼一声:“侧君出自葛氏,家学渊源,武功定是不凡,还请多多赐教!”
“不敢不敢┈┈”葛芃忙不迭低头:“我只会看,不会玩┈┈咳咳┈┈王驾说笑了┈┈”忽觉一束冷光透心刺来,却非出自紫云瞳。他心生诧异,偷眼观望,见众人尽是一副嗤笑神态,唯有离御座不远处两席,主人皆戴垂纱,看不见面目,其一为“行尸走肉”般寡淡冷漠的碧落大祭司,其二是“有眼无神”的美貌瞎子青麒凌霄宫主。
这两人看我何来?葛芃抚了抚急跳的心尖,还是专心于殿上的沈莫。
“王主┈┈”孙兰仕又传了一句密语给恭王:“若有意外发生,请您照拂一二,毕竟┈┈沈使人才难得┈┈”
“自然┈┈本王千辛万苦布好的棋局,岂容竖子搅扰!”恭王先应了她,继而又道:“不过,纵有事出,小七焉会坐壁上观?届时让她冲锋在前,本王敲敲边鼓就好!”
“王主高见!”孙兰仕似乎松下一口气。
“兰仕,你对这个暗卫颇上心啊?”恭王突然想到什么,追问了一句。
“嗯┈┈”孙兰仕心思急转,用有点结巴的语气回道:“自离上京,蒙沈使一路护持┈┈兰仕得能青云直上,为王主效命尽心,自是感激┈┈”
“就没点别的心思?”恭王瞧了两眼沈莫,暗道:这个男人不似闺中弱质,倒真称得上“俊美非凡”四字!
“兰仕不敢!”孙兰仕眼神微黯:“何况┈┈他已是英王禁脔┈┈”
“那不是个事!”恭王暗笑一声,复又极作大方的告诉她:“且等大局定下,我就把他赏赐给你!”
“真的?”孙兰仕故作惊喜,又连忙低头:“王主厚恩,何以为报!”
恭王含笑不答:懂得恩威并施,才能抓紧人心!她看了一眼被挪到御案旁边的诗屏风,眼神微冷:帝王天下事,生前身后名!紫云瞳,江山美人,谁不动心?你三姐占住了那个宝座,才能迎回自己心爱之人。你就先娶了从奕又能怎样?他早晚还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