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四年六月十二,胤布告天下:纳娶青麒凌霄宫宫主为御国英亲王侧君。消息一出,巷议沸腾。传青麒送亲使-右相洪明于胤主驾前力争:“宫主为我国嫡后爱子,龙生凤养,金尊玉贵,为敦两国睦好,远道而来,受封宫眷尚且抱屈,焉能矮身王府,居于人下。紫胤自诩礼仪之邦,何以混乱尊卑,倚强凌弱,贻笑天下?”
武德帝不愠不火,只以一言答她:“十八年前合江大战,贵国尚能与我大胤讨价还价:扣留瑾贵太君,害死悯忠亲王,以怨报德,盟而无信┉┉今时今日,右相奉来质子,求朕罢兵。朕悯其孤弱,青春蹉跎,终身无依,方令英王勉强纳之。此仁义之行,慈悲之举,谈何倚强凌弱,贻笑天下?”
“┉┉”洪明面红耳赤,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婚事遂定。
礼部奉旨择吉议亲,又为侍子大挑录名将止,需报上请旨,遣员给备选之人送贴,以为核准。两事一为国姻,一为重礼,都是万众瞩目,越发忙的人仰马翻,上至尚书,下到小役,各个打点精神,不敢闹出一丝纰漏。
┉┉
贺兰公府
清涟趴在自己寝院雕花大床上,正由小厮庆余擦洗换药,饶是被他轻手轻脚的侍侯,自己臀上杖伤仍然疼的火烧火燎,禁不住就叫了出来:“哎呦,别碰那里!”
“少爷您忍一忍┉┉”庆余狠着心肠,一下子将药布揭了下来:“不让清理,不予敷药,几时才能痊好?说话就要开选了,您虽不用亲自站到东顺门里,可贞敬殿验看别人替代不了?到时一脱衣裳,下半截遍布红痕┉┉”
“别说了┉┉”清涟蹙起眉头,心里一阵阵埋怨凤后哥哥:我行事不谨,碍你声名,你要打要罚都好,可怎么就不挑时候呢!也不肯多交代宫监几句,荆条那么硬,下手那么狠,打的我都起不来床。后日抬去贞敬殿,被众人取笑,不还是丢你的脸面?
正想的烦恼,忽见自己打发去前面等送帖的小厮幸宁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少爷┉┉少爷┉┉不好了!”
“撕你这张狗嘴,会不会说点吉利话!”庆余抬脚就往他腿窝踹去:“什么少爷“不好了”,少爷“好”着呢!”
幸宁躲避不及,“噗通”跪到了床头,顾不得跟他掰扯,急向清涟禀道:“凤后千岁使人把您的名牌撤下来了!要不怎么两日都没等到送帖!”
“啊?”清涟大惊:“怎么回事?”
“大人和郎主正发愁呢┉┉”幸宁眉头拧成了一坨疙瘩:“千岁传了话:说您生了急病,需静修调养,今年不能参加侍子大挑,已向礼部申明。”
“我哪有生病?”清涟一跃而起,屁股撞在床沿上,疼的撕心裂肺:“哎呦┉┉赶紧┉┉赶紧换衣服,我问问姨娘去。”
庆余和幸宁一边一个,搀着他一瘸一拐的进了后院正房,就听渠氏大嗓门的正在抱怨:“千岁到底怎么想的,好端端的英王君位拱手让人?名牌儿都递上去了还有再撤回来的,这也成了新闻了!”
“是不是因为这次他打狠了小涟,怕到验贞时伤养不好┉┉惹人笑话┉┉”贺兰桑也是眉头不展:“其实,府里有的是好伤药,怎么就来不及呢!”
“嘿!甭替他说好听的了,我看他打小涟就是成心!”渠氏气道:“他和英王有过节,也不能耽误亲弟的终身大事啊!小涟十六了,今年不参选,等三年就十九了,你知道到时又出什么变故?万一战事重起,圣上不开侍子大挑了呢?再说,英王这次把正君选走,小涟还嫁谁去?回头再往英府塞,哪还有位子?”
清涟咬了咬唇,心中也是一片焦躁。
“我说你倒是拿个主意啊?”渠氏一个劲儿催促。
“千岁不让我拿主意啊!”贺兰桑两手一摊:“我左等送贴的不来,右等宣旨的不到,自己去礼部一问,才知缘故。老郭还惊讶非常的问我是怎么回事?我都没法搭话,只能拱手告辞。”
渠氏“嗐”了一声:“今儿可是录名最后一日,递不上小涟的名牌去,这事儿可就吹了。回头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人家英王娶从家锦衣郎和韩府梅花子吧!”
“我敢递名牌儿,人家也不敢收啊!”贺兰桑无奈至极:“凤后千岁亲自下懿旨给小涟请假,你想偷摸糊弄,糊弄不来!”
清涟再听不下去,急急推开屋门,直接跪到贺兰桑妻夫面前,叫道:“姨娘,姨父!”
“呦!”两人吓了一跳:“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好生养着,莫让伤口出了岔子!”
“我要进宫见哥哥!”清涟攀着贺兰桑的裤腿:“劳您送我一趟。”
“你想见他,他不见你!”渠氏去扶清涟,深叹了一口气:“我早起得了信儿,和你一样,也是火急火燎的,直奔禁城,可连宫门都没得进去。千岁说养精神呢,预备侍驾,闲人一律不宣。唉!这明摆着是不给咱们说话的机会。”
“他还叫公公传了话来,让你卧床静养,不许出府!”贺兰桑看清涟眼神黯淡的不成样子,心头大起怜惜:“孩子,不管怎样,你好歹先起来,地上凉!”
清涟委顿在地,喃喃言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谁知道呢!”渠氏一跺脚:“他当凤后,你当英王正君,亲兄弟配亲姐妹,这多好的事啊!人人羡慕。怎么就非要给搅黄了呢!他这心也不知什么做的,忒狠忒硬,忒不讲┉┉”
“咳┉┉”贺兰桑瞪了他一眼:你几个胆子敢排揎凤后!快别说了,瞧小涟都要哭了┉┉
“姨娘,我想参选┉┉”清涟委屈的红了眼圈。
“知道,姨娘知道!”贺兰桑忙不迭把甥儿抱进怀里:“你喜欢英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