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幔起伏,树影婆娑,烛光明明灭灭,一人近在眼前。白衣飘摇,半掩颜面,正欲投身亭下,闻声含泪回眸┄┄
“啊┄┄从奕┄┄”
云瞳失声大叫,猛扑向前,中途不知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啪”的一声直接摔倒在了“那人”身上,额角和“他”下颏儿相撞,立时青紫了一片。
“从奕┄┄”云瞳也未觉疼,急急抓“他”飞扬的薄袖,入手却是一片僵硬冰凉。
“那人“不言不动,虽狼狈倒地,姿态、手势、表情却一丝未变。
“咦┄┄”云瞳定睛一看,倏地就僵在了当地。哪里是心爱的从郎多情顾盼,分明一座彩绘的泥胎正泪眼相望。
“啊?”呆了一瞬,云瞳忽然惊叫一声缩回手来。
“主子┄┄”三月飞跃上楼,仗剑入屋,正大喝一声急要护主,一见内里情景,登时石化:但见供桌翻倒,神龛歪斜,自家主子满裹断幔蛛网,对着一尊仙子雕像呆若木鸡。
“呃┄┄”三月眨眼不停:“您┄┄您这是┄┄”
云瞳气急败坏的撑地而起,又绊到了被夜风吹的飘摇的帘帐,趔趄几步方才站稳:“这┄┄这是谁啊?从少爷人呢!”
三月咽了口唾沫,没敢答话:主子,您不知道这里供奉下界历劫、投水成仙的归云仙子么?难不成把“他”┄┄认成了从少爷?
云瞳在二楼内外连转几圈,丝毫未见从奕身影,正在焦急之中,忽听楼下一阵喧哗,隔窗一看,原来是恭、和二王驾临,与奉命围亭的自己亲卫六月起了冲突。
“怎么?”恭王扬首一笑,声震四方:“你家主子在里面休息,就不许本王与和王也进去稍歇片刻么?”
“奴才不敢!”六月拦下二王,躬身施礼:“请您稍候,容奴才先去禀报,我家王主也好出迎!”
“这又不是英亲王府,何用七妹相迎?”和王眼见四周行人都被吸引了过来,转转眼睛笑道:“我们姐妹路遇,正好把臂言欢,你这奴才一心阻拦,是何居心?”
“┄┄”六月欲辩词穷,深觉棘手,可仍是寸步不让:“奴才也是奉令行事,请王驾海涵!”
“奉令?”和王一嗤:“上京是有王法的地方!你封亭阻路,奉的是谁家之令?可有京兆尹官凭印书?”
“┄┄”六月一窒。
“莫非┄┄七妹在此擒拿作奸犯科之徒?”恭王瞟了一眼持枪配剑的英府亲军,故意装作恍然大悟,右手一摆,令自家侍卫也将小亭团团围住:“那本王该助一臂之力!”
转眼间,里外对峙,剑拔弩张。六月皱眉质问:“王驾这是何意?”
何意?和王听得好笑:自然是别叫小七和锦衣郎跑了┄┄忽听得侧后又有马褂銮铃之声,一队人马弛近,正是巡查京城的护军,当中一位统领,红袍金甲,铁面威风,下得马来,先向自己和恭王行礼:“末将雷水真参见王驾!”
刚才躲在哪里?现在姗姗来迟┄┄和王撇撇嘴:有这半天功夫,美人早就吃进肚中了,此时栽赃小七正好,叫宫里那位搬起石头狠砸自己的脚!可笑老六鼠胆,毁此良机,误此妙计!光弄来些百姓围观,有何意思?
我不现身,她也不露面;我一出场,她眨眼立到;嗬┄┄恭王见自己猜的半点不错,暗生一笑:“雷将军免礼!”
“敢问此处发生何事?” 雷水真瞧了瞧王府亲军的架势和周围异常增多的百姓,谨慎问道:“致使王驾光降?”
“你问她去┄┄”和王一指六月:“无故围挡归云亭,不许本王上去歇脚,是何缘故?”
六月眉头紧皱,上前小声禀道:“雷将军有礼!英王┄┄在此!”
“啊?”雷水真面色古怪,下意识就朝楼上看去。
“呵呵呵┄┄”恭王见她如此反应,当即朗声大笑:“七妹,莫叫姐姐们久等┄┄还不下来说话?”
楼梯口响起脚步之声,却是一前一后两人。和王只道是云瞳和从奕走脱不得,只能乖乖就范,禁不住就要讥讽嘲笑:“老六啊,我看你说错了!月夜旖旎,花香两岸,正是携手佳人,互诉情肠之时┄┄你提什么作奸犯科,捉奸缉盗┄┄啧啧┄┄真是大煞风景。”
“想不到二位皇姐有此雅兴┄┄”云瞳撩袍出了小亭,四下一望,便朝恭、和二王浅笑拱手:“月夜果然旖旎,花香正飘两岸,只不知佳人何在?”
“┄┄”和王见跟着她出来的人竟是三月,心生疑惑,使劲儿的踮足伸脖向里瞅去。
云瞳一闪身,让出通道,由她看个仔细:“亭上供奉归云仙子,不好亵渎┄┄二姐?还是在人间寻找吧!”
说什么呢!和王被噎得一窒。
“归云仙子?”恭王打量了打量云瞳,故作不解:“他的闺名是叫从奕?”
“┄┄”云瞳回瞪过来。
三月、六月都是心里咯噔一下:方才王主那一嗓子,怕是路人都听见了,如何遮掩?
“从奕┄┄这名字怎么听来耳熟?”和王又恢复了笑容,敲敲自己脑袋,假装想不起来,便问雷水真:“雷将军可知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