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好┄┄不大好是什么意思?云瞳“腾”地的就站了起来:“他怎么了?你快说,他到底怎么了?”
“王驾勿急,请容奴才详禀。”梁铸叹了口气:“从官人自离禁宫,一直昏睡不醒,至进寿宁侯府,忽失本性┄┄”
┄┄
“眸眸┄┄”眸眸来了?我不要她看见┄┄不要┄┄昏蒙中的从奕惊慌失措,两手胡乱挡在身前,嘶声大叫:“不┄┄不要┄┄”
忽觉眼前白光锐闪,就此醒来。
屋子里挤满了从府内眷。梁铸、叶秋立在旁边,都是眉头紧锁,盯着何景华施针。寿宁侯正君邢氏正搂着从奕“儿”一声“肉”一声的哭嚎痛叫,见他睁眼,立止悲声,连忙掏出怕他惊厥中咬伤自己而绑填入口的绢帕,颤声言道:“小奕,你莫怕,爹爹在此┄┄小奕┄┄小奕?”
“从官人?”床榻边上,何景华拔去插在从奕身上的最后一根银针,轻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从奕似没听见一般,仍是两眼空茫,直直盯着屋顶,好半晌方喃喃问道:“这是哪里?”
“啊┄┄”这孩子还糊涂着呢!邢氏心慌意乱,一边求救似的看向何景华,一边紧紧握住儿子的手:“这在家啊,在你自己的屋子里!”
“家┄┄家?” 从奕重复了两遍,呆直神色丝毫未变:“不是归云亭么┄┄”
归云亭?从贵金在屏风外面听得疑惑,只连声安慰:“小奕,你不要胡思乱想┄┄”
“从官人,归云亭是哪里啊?”何景华见状不对,也是眉头微蹙,上手摸摸从奕的额头。
送他从御园东侧门出宫,沿御河向北,等在那个僻静的小亭楼里┉┉信送恭王府,等卿入瓮┄┄从奕忆起自己听到的凤后吩咐,心脏骤缩:原来贺兰清澄不是只让眸眸看信,他是要拿自己做饵,诱紫云昂奸通,治罪恭王和从府,一箭双雕。他让眸眸看的┄┄是这赤裸裸的事实┄┄
一惊之下,他心如死灰,气血阵阵翻涌,直冲头顶:“归云亭┄┄归云亭┄┄”
“儿啊┄┄”邢氏看他浑身战抖起来,心中无比惊慌:管它归云亭是哪里,别再问了,别再逼他想了!
“爹爹┄┄”从奕忽然打挺坐起,一掀被巾,露出一丝未挂的娇躯:“我的衣裳呢?”
邢氏刚为儿子那声“爹爹”要念“阿弥陀佛”,还没等佛号出口,又被他之后的举动吓到,连忙抢过薄被给他掩上:“你方才┄┄魔怔了,何先生帮你脱了衣裳,以便行针诊治。”
从奕一把将他的手推开,愣愣盯着自己胸上那颗朱红贞砂,使劲儿抹了抹,又反复抠了抠,唇角忽然扯出一缕笑容:“这东西你们拿什么画上去的?是能以假乱真的朱茄,还是一干胭脂水粉?”
“┄┄”叶秋和梁铸互视一眼,各含忧虑:从官人仍是神志未清┄┄
“这┄┄怎能是画上去的┄┄”邢氏不知该怎么答他。
“嗬┄┄爹爹你别干这样的事!”从奕指着守宫砂一本正经的言道:“宫里验贞有特制秘药,远胜芸香粉,可擦去所有伪冒之物!半炷香之后,若红珠宛然,可证元贞尚在。若蕊香无存,则指处子失身。于选侍之前贞洁不保,罪属欺君┄┄”他忽而抬眼,看见了梁铸,神色登时一变,脸白若纸:“公公是来拿我的吧?我不想去诏狱,我不去┄┄”
“呃┄┄”梁铸目瞪口呆,连连摆手:“奴才奉旨送您回府,不是前来锁拿┄┄”
邢氏闪身把梁铸挡到了儿子视线之外:“小奕啊,你冰清玉洁,何怕验贞?并没有谁要锁你去诏狱!别怕,别怕!”
“我冰清玉洁?”从奕就似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弄虚作假,骗我何来!我都记着呢┄┄”
“不是!爹爹没有!”邢氏不明白儿子怎会纠缠此事,见自己急切辩解,他全然不信,便一指何景华:“医仙大人的弟子在此,你问他就好!”
“从官人,下官查验已毕,你还是处子无疑,切莫自伤!”何景华虽出言安慰,心中却颇感奇怪:莫非是我刚才在他周身上下行针,激起了什么臆想?又见从奕两眼直直愣愣的,大不似常人,只得先柔声劝道:“南柯一梦,梦醒皆非,官人勿要在意!”
做梦?怎么可能是做梦?从奕一阵恍惚:她将我这样,那样,极尽轻薄之能事,和教养公公们交看的那些画图里女人的动作一样┄┄她还┄┄他颤着手往自己股间摸去,还真寻着个细小空隙,那原是何景华以银针刺中极穴所遗,却被他误做婴沟,当即掩面大哭:“什么做梦?婴沟的口子都开了┄┄”
这孩子是中什么邪了!从贵金狠狠一跺脚,厉声斥道:“不许胡说!”
那份烈焰炙烤、冰壁碾压,直有撕心裂肺,折骨错筋之痛!她还说什么“若被我进去了你知道会是怎么样的舒坦!”从奕浑身瑟缩,双手掩面,忽然嘶呼一声:“紫云昂,我杀了你!”
“啊┄┄”包括何景华在内,里外人等无不大惊失色。
“孩子你混说什么呢!”邢氏急急来掩从奕的口。
我杀不了她┄┄可我能杀自己┄┄从奕急痛之下心灰意乱,避开父亲,一头就向旁边的粉墙撞去。
“啊┄┄”众人惊呼失声,却都似被定住身法,不及动作。唯有叶秋,手疾眼快,一撑左近案桌,飞身冲上,正将从奕搂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