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安危着想,府上戒备森严。我却是来上京游历的,总是进进出出,确有妨碍。”凌讶脸上并不见什么愠色,说话也非抱怨的语气,只在陈述事实:“两相不便,还是分开为妥。”
云瞳一时竟无话驳。
“告辞了!”凌讶一甩袍袖,朝英王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喂,你要往哪里?”云瞳急在后面喊道。
“在下约了人清谈!”凌讶并未回身。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云瞳上前将人拦住:“小讶!你孤身在外,怎能让人放心?若出什么意外,我如何同你姐姐┄┄”
“未遇尊驾之前,我自安城一路向东,周游天下,十分快意自在。麻烦也遇到过一些,都是有惊无险。”凌讶坦然言道:“金银若有短缺,在下凭一技之长,也能糊口。至于家姐相托之事,给尊驾添了许多不便,甚感不安。”
“切莫客套!”云瞳蹙了蹙眉:这话说的,未遇我之前,他过得快意舒坦,遇我之后,日子就不顺心了。这是他给我添了麻烦,还是我成了他的拖累啊!现如今人家要继续潇洒去,我还一意阻拦,真是┄┄见身边几个亲卫都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越发气闷。
“呦,到时辰了,先走一步。”凌讶做了个请你让开的手势。
“世道尚不安宁,人心又难揣测。以前有惊无险,未必日后事事顺遂。”云瞳装没看见:“受人之托,必要终人之事。便不为此,你我相识一场┄┄总是有缘。我不能┄┄”
凌讶静静听完,歪头想了片刻,弯唇一笑:“感卿高义,我若执意强为,让你为难,倒是不近人情了,那就暂不倒腾搬动了。”
云瞳刚松下一口气来,却听他又道:
“借住多日,本该缴付资费,我手头暂时不便,就拿给你夫侍们看病的诊金充数吧!”
凌讶其人,在云瞳心中同韩越有几分相似,心性纯真,说话好戏谑,行事也无忌,少有见他正正经经的时候,偶一为之,令人大不适应。
“谢你一直照顾!”凌讶拱手作别:“日后你来安城,容我也尽地主之谊,届时请万勿客气。”
“好┄┄”云瞳虽做出了欣然之状,心里却不甚舒服。
“此间见识已足,我预备启程归家了。”凌讶笑道:“姐夫诞下一女,着急想见呢。”
“哦?恭喜了!”云瞳闻得楚添父女平安,也为她们高兴。
“多谢!”凌讶看她一眼,又补上一句:“祝你也心想事成,早得麟儿。”
“┄┄”云瞳想回以一笑,不知为何,见他神色坦然,话语庄重,自己心里竟有些空空落落的,笑得很是勉强。
“真得走了。赖娘子的性子,一刻不等的。”凌讶绕过云瞳,还朝她挥了挥袖子:“恐他日未及辞行,今先别过了!”
赖娘子?云瞳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喃喃念了几遍,忽问三月:“这什么人?立刻去查。”
“主子忘了,就是您的门客赖之放秀才。”三月言道:“爱吊古书本那位,常在酒肆茶楼说掌故听新闻,上次您带韩少爷出游,还见过她哩。”
云瞳恍然大悟:“怎么凌官人跟她搅到一块去了”
“他们爱好相同┄┄”三月随便接了一句。
“胡说八道!”云瞳立刻斥道:“凌官人一个闺中小郎,不谙世事,若被别有用心的人骗了,如何得了?”
三月一呆,见叶子紧着给自己使眼色,没敢答话。
“呃┄┄二月姐姐派人秘密跟踪保护。”六月谨慎回禀:“凌官人和她只是喝茶、吃饭、聊天,并无它事发生。”
“还要等何事发生?”云瞳瞪起眼睛:“你们一个个都不长脑子!赶紧探明白,她们今日是在哪里见面?”
“┄┄是!”
┄┄
凌讶进了鸿顺楼雅间,见赖之放已然就座,仍是一贯邋遢打扮,歪着身子看书,正在入迷。
“娘子久等了!”
“好说好说!”赖之放今日心情不错,指着自己新淘换来的破皮书里半条批注言道:“快看这个┄┄是御批!”
“哦?”凌讶凑近一瞅:“你怎么知道?”
“嘿,我是谁啊!”赖之放洋洋得意,待要解说,忽见帘拢被人掀起。
云瞳迈步而入,正看见凌讶和个没骨头似的粗鄙女人挨头低语,立将不悦挂到了脸上。
凌讶一见又是她,微生诧异:“英王┄┄”
“真巧啊┄┄”云瞳也没个笑模样,直接坐到了两人对面。
巧什么啊!三月守在门边,闻言一吐舌头。
“┄┄”赖之放吸溜了一下鼻子,疑惑的朝楼下看去:“这会儿客人很多吗?英王没找着座位?”
云瞳瞪了她一眼,敲敲左手桌子:“赖娘子,许久没见了,请过来说话。”又一指自己右边座位,对凌讶言道:“凌官人,有礼了!”
赖之放眨眨小眼睛:“您┄┄有事?”
“┄┄”云瞳丢给她个大白眼:“今日我是相请凌官人。至于娘子┄┄可以作陪!”
三月在外朝六月挤眉弄眼:那个倒霉秀才怎么还不省事?干脆我把她揪出来得了。却听赖之放在内笑道:“好啊!我最喜欢陪人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