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静谧,烛光朦胧,药香似有若无。花格月洞,幽情暗生,美人娇羞脉脉。
云瞳“嗳”了一声笑道:“不留神把心里话写出来了。”
“王主┄┄”冯晚羞得不敢抬头:“王主才善┄┄”
云瞳眼光正落在那个“我”上,听他避重就轻,故意追问:“怎么支支吾吾的?看来不是真心话。”
“是,是真心话!”冯晚急道。
“那为何吞了两个字进去?”云瞳趁他抬头,拿笔杆儿担住了那个圆秀娇嫩的小下巴:“你该说我的王主┄┄”
“我┄┄”冯晚俏脸一片绯红。
他那柔软的小发卷弯在耳后,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面如凝脂,眼如点漆,鼻若悬胆,唇似红珠,琳琅玉质不失艳丽,春月杨柳又多妩媚,直叫云瞳越看越爱。
“晚晚,以后就跟着我吧!”
冯晚心尖蓦地一颤。
“不是当大侍,是跟着我┄┄嗯┄┄”云瞳随手在纸上画了紧贴的两颗心出来,正是当日冯晚在吉纸上所画的样子,上面还抻着两根细线,原本是牵坠风筝,她不会画,就使纠缠搅乱在一处,难分难舍。
“啊┄┄”冯晚捂上眼睛,似是被揭穿了最隐秘的心事,羞惭无地:跟着她,不是当大侍,那又是什么?不能想,不敢想┄┄他一个曾经出嫁又被妻家休弃出门的不祥之人,声名狼藉,一无是处,怎么配跟着她┄┄能当个她身边的大侍,日日仰望着她,伺候着她,已然是苍天眷顾,何敢再要求其它。每每,他在寒、叶两位总管眼中看到戒备审视,在菘蓝京墨等人眼中看到鄙夷不屑,在一院子小厮侍从眼中看到羡慕嫉妒。他知道,自己是配不上王主的┄┄
“别说其它,只问你愿不愿意?”云瞳贴近他脸颊,轻声问道。
冯晚心跳愈急,几乎就要蹿出胸膛。
“我听见你心里在说┄┄愿意┄┄”
“我┄┄”疾颤着的心脏“嚯”的停了一拍,冯晚小脸火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睁睁看着她越欺越近,芳香的气息已然缭绕在唇旁。
“晚晚┄┄”云瞳轻轻拂闭他呆愣着的大眼,就要俯头吻上。忽听外面有人惊呼:
“池公子?您已经来了!”
今日恰逢离凤侍疾,他早来一步,是为近来云瞳总命自己下厨,或拌个小菜,或熬碗汤水,倒不管手艺如何,她都一气吃光。两人似约好的一般,皆不再提赤司烨和雀翎军之事,就连之前常常聊起的沧河水患及惠民之策也少有涉及,各自小心翼翼,彼此相敬如宾,别人瞧着和谐美满,自己身处其中却知无比难受。
方才到了院中,想着先来看看冯晚,顺便讨教几招做饭的技巧,谁知才一入屋,就见隔花扇窗上两个纠缠的人影。他一愣停步,正要撤身退出,不妨有正房大侍连翘跟了进来,一阵惊呼大叫。
冯晚倏然一震,慌忙避开云瞳,起身侍立。
若怜偷着瞧了瞧离凤的脸色,垂眸未敢言声。
连翘假作不知屋中景况,上来蹲身一福:“见过公子!王主还没回来呢,您是在这边坐会儿,还是去正屋等着?”
云瞳听得分明,握拳“咳”了一声。
连翘这才“惊觉”,回身一望,赶紧垂首退后:“王主!”
离凤见云瞳缓步踱了出来,一福请安:“奴才来的不是时候┄┄”
“刷”的一下,冯晚脸红了个底儿掉。连翘暗中撇嘴,冷笑了一声。若怜眉头微蹙,暗道:公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酸味忒浓┄┄
云瞳倒觉意外,往离凤脸上看了几眼,勾唇笑道:“你给晚晚当了先生?”
“我们是互为师徒。”离凤答道:“我教小晚写字,他教我做饭。”
冯晚小脸儿更红了:王府之中名厨云集,什么山珍海味做不来呢?我出身市井,会的只是家常便饭,哪里配为人师?
“奴才┄┄奴才┄┄”
云瞳见他窘的都说不来话儿了,低低一笑:“阿凤教你写字,不过两回,你都写的有模有样了;可你教他做饭,都这些天了,他什么进益没有。可见为师一途,你差他远矣!”
这是夸我家公子,还是贬他啊?若怜听得目瞪口呆,频频看向离凤,果见他白皙面皮上染了一层气恼的薄红。
“府里属奴才最笨,真难为小晚弟弟了。”
弟弟?连翘眸光一闪,盯着英王的反应,却见她就跟没听见一样。
“不关公子的事。”冯晚急道:“饭食上头奴才自己都弄不好呢┄┄”
嘿┄┄云瞳看他们互争蠢笨,只觉有趣儿。
“王主既说小晚学业有成,奴才教授合格┄┄”离凤淡淡问道:“不知可有赏赐?”
“应该赏!”云瞳一口应下。
冯晚避开离凤递来的目光,咬唇辞道:“奴才不敢!”
“不敢┄┄”云瞳挑眉笑道:“只是不敢,不是不愿┄┄”
她是在暗喻刚才┄┄冯晚大羞。
“幸亏本王善解人意!”云瞳合掌大笑。
好不暧昧!离凤并若怜、连翘都朝冯晚看去,眼光各自不同。
云瞳笑罢,想着也不能急在一时,不年不节的,自己又新娶侧君,尚在装“病”养“伤”之中,哪合适就添新人,又招御史闲话,便仍嘱冯晚好生休息,以后写字用正经纸笔,而后揽了离凤,穿小夹道往自己正寝走去:“你想要什么赏赐?”
“奴才请免去今日下厨劳作!”离凤话音儿冷淡:“料您这些日子也吃腻烦了。若因奴才手艺不精,再伤了脾气胃口,奴才罪莫大焉。”
这是要罢厨了?云瞳摸了摸下巴:“那你就让本王饿着?”
离凤很是“恭敬”的答道:“小晚病中不宜劳动,侧君厨艺更为精湛,都比奴才心灵手巧,会体贴王主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