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不才,也愿一试!”韩越傲然言出。
场中竟是鸦雀无声,仕女们各个目瞪口呆。谢晴瑶愣了一下,去看云瞳,见她也还没回过神来。
“胡闹!”韩宜再忍不住,怒斥连声:“为将者,担兵戎大事,胜败一分,动辄生死,何能儿戏!一试,谁给你一试之机?小畜生,还不闭嘴退下。”
韩越为今日男女之论,已憋了满肚子火气,才见云瞳念起聂赢,满怀倾恋,不由妒意盛起,现又被母亲人前痛骂,更加激起不服之心。他抢步到了武德帝面前,一礼拜地,高声言道:“请圣上应允奴才参加今年真武大典。”
“这个逆子┄┄”韩宜气的两手直抖。
武德帝稍一怔楞,转头含笑慰道:“卿有佳儿,其心甚雄┄┄”
“圣上不要搭理小儿无知之言!” 韩宜离座摘冠:“请交于臣下,带回府去严加管教。”
武德帝不置可否,转问韩越:“你说参加真武大典,是想怎么参加?”
“如报名的四方贤能一样。”韩越昂首答道:“一猎、二战、三夺真武令。”
此言一出,又是惊倒众人。此次真武盛会与往年不同,非个人竞技,而以旗队争先。至于如何建旗,如何组队,端看各人本事:在上限之内,招募的人越多,猎、战就越占便宜;统辖的能人越多,取胜的机会就越大;至丰宁后,第一场为狩猎,按猎物多少排序,只取前二十队。第二场,临战,能胜五阵者入围。第三场,方是斗智斗勇夺真武令。依此规则,若只孤家寡人,再是能打能杀,也绝难走到最后。自离上京,仕女们便各显神通,争取每个出头露面的机会,为自己罗致“部属”,抑或是被人招揽。
随侍御驾的英王、恭王、和王、恪靖侯韩宜母女、龙虎卫大将军晁珊等王大臣为避嫌疑,皆不交联投名仕女,只以本府亲卫值旗。小睿王却是懵懵懂懂,听闻圣上要对在秋狝猎场上表现不佳的宗室王女严督厉管,便慌了手脚,想出个拿银钱招徕“贤能”的主意。标价数日,应者寥寥,仕女们谁肯留下“见利忘义、为财失志”的名声,耽误自己远大前程。小睿王为此焦头烂额,正感无计可施之时,门下忽然来了一位应征者,风姿儒雅,谈吐有致,恰是孙兰仕。
孙兰仕坦然纳下金银,复感王驾之恩,为急王驾所难,诚挚万分的劝她审时度势。小睿王和她倾谈一番,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何其她亲王大臣皆按兵不动。想起自己糊里糊涂的当了出头鸟,在圣上眼前招仕纳才,有拉帮结派,图谋不轨之嫌,登时吓出了一背冷汗。原本遣送军前历练,只是受些辛苦,别自己这一瞎张罗,最后反遭削爵□□,那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脚,得不偿失了。
孙兰仕见她骇的团团乱转,恨不得即刻跪去御前陈说自己无不臣之心,忙予拦住,又行劝导。小睿王到底不算太笨,在她几番暗示之下倒头便拜,以孙兰仕饱学之士,德才俱全,能匡正己非,教授大义,礼尊为师,并带着王府亲卫听命旗下,以秋狝为习练之机。
端王闻听此事,又分出了自己大半护卫给孙兰仕,既谢她提点女儿之恩,又摆出了为教女成才不遗余力的样子。
孙兰仕仅凭三寸之舌,不仅得了丰厚师资、两府卫女,还给圣上留下了识见不凡,勇于担当的上佳印象,一时名声大噪,风头无两,在众多还是一筹莫展、两手空空的仕女中拔了头筹。
如今,韩越公言要同她一样,竖旗入围,招“兵”揽“将”,令武德帝也大为惊讶:“真武大典还未闻有男子参加。”
“旨意上也没说男子不能参加!”韩越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也学云瞳搬出圣旨说话:“圣上崇贤重道,远迈前古,似兹旷典,可开先河!”
韩宜气的几乎倒仰过去:这臭小子,还让圣上学他桀骜狂悖,离经叛道。
武德帝往左右看了一眼,恭王浅笑,英王低头,和王以手当扇呼呼直摇,谁也不来搭腔。
“奴才想报效国恩,请圣上一视同仁!”韩越朗声再求,之后又小声嘀咕:“圣旨已然明发,您可不能失信于天下啊!”
武德帝沉吟未几,闻言揉额:“既有此心,那就让朕看看你有何本领吧!”
“谢圣上隆恩!”韩越大喜,猛地磕下一个头去。
“不过┄┄”武德帝话锋一转:“朕不能一视同仁!”
“啊?”韩越一愣:“为何?”
“兵事凶危,自古便少男子涉足。”武德帝幽幽言道:“但凡参加,必有卓能,可建奇功。古人不谈,只说当下,玄龙冠军侯弟,双枪战于芦城,曾败英王,天下传名。今你要入阵,就当较场中女子更强,更能,更有建树,如此方能平四方之议,服众人之心,使朕刮目相看。”
“是!”韩越咬牙应下:“奴才愿受锤炼,不负君恩皇皇。”
“哼!”从贵金不屑的补了一句:“光说大话有何用!”
场中大多数人与她是一样想头:男子掌旗,如何使人宾服?我等堂堂女子,才干非凡,谁甘屈居其下,遵听其令?这位小官人自诩名门娇子,任性胡为,若真要按着规矩来,怕是一个贤才也招募不到的,届时下场,形单影只,莫说自己成了笑柄,连带着把娘家脸面也丢尽了。
韩越扫了一眼众人,已明其意,心中暗暗较劲:看不起男子,哼,咱们走着瞧。
“狩猎看多寡,对战决胜负。”武德帝敲敲椅柄:“技不如人,莫哭鼻子!”
“不会!”韩越斩钉截铁的答道。
“若过此两关,于夺令之前朕还要加试一场。”
“┄┄”韩越攥了攥拳:“谨遵圣命!”
武德帝微微一笑:“前届大典,英王占魁,她手上也有一只真武大令,你若能如期取来,方准参加夺令之战。否则,便回颍川安守侍子之规。”
“嘶┄┄”韩越倒吸一口凉气:“圣上,英王如未携令来,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