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越细致的研究过舆图之后,选定若干围场,将旗队分为几组,同时狩猎,使各人都有争先的机会,又能彼此照应,互相补充。叶恒自己不擅弓马,又受云瞳所托护着沁阳,便不以猎事为重,只陪着这位娇贵的皇子殿下四处闲逛。哪知沁阳是个好强性子,游猎一天,见自己这一组所获最少,大不高兴。第二日便换了沈莫过来,命他在前引弓大射,自己于后捡拾猎物,忙碌到夕阳西下,回营清点,竟然名次急升,比十多个小旗队猎的还多。这一下兴奋起来,连觉也没好生睡,只盼着第三日再往个林木葱郁,水草丰美,野兽聚以蕃息的好围场去拔头筹。
天光才一放亮,沁阳便拽着沈莫出发了,还用之前的法子,一个疾驰在前,快马沉弓,箭无虚发;一个张网于后,拾漏捡缺,满载而归。沁阳草草点了一遍,只觉收获比昨日还丰,不由心花怒放。忽听前面吵吵嚷嚷,遣了小军去问,回说是遇上一只大旗队,不许自己收捡沈使大人射下的猎物,说是他们所有。
沁阳闻言大怒,立刻催马赶去,命令亲卫持枪仗剑将猎物夺回:“什么人敢在本宫面前撒野,好大的胆子!”
“喂,你们怎么不讲道理?”对方也是人多势众,寸步不让:“跟在人家后面,偷人家的东西,要脸不要脸?”
“宫主,那些鹿兔明明是沈使大人射中的!”
“是我家首领射中的!”
正闹得不可开交,就见对面扬起一面大旗,兵卫立时噤声,两下一分,内里驰出一匹高头大马,其上端坐一人,并未穿甲佩剑,做派儒雅从容,细看正是孙兰仕。
她望见沁阳,立刻离鞍来拜:“宫主安好!”
“好什么好!”沁阳怒气冲冲:“孙大人纵容旗队公开抢夺本宫猎物,是何道理!”
“┄┄”孙兰仕一皱眉,转而温言劝道:“宫主息怒,且容兰仕问明缘由!”
话音未落,双方各执一词,已争论开来。孙兰仕听了几句,便命将引起争端的鹿兔拖来,一看竟都是身中两箭,鹿在一头一尾,兔在双睛。
沁阳愣了一下,语气却毫不肯软:“孙大人,这怎么说?”
孙兰仕在箭柄所刻“沈”字上摩挲了片刻,忽然使力拔下:“沈使射中鹿颈,使其倒毙;我方射中鹿腚,使其奔逃。两相对比,此鹿自然应归沈使。”
“这说的还像人话!”沁阳又指灰兔:“那这个呢!”
“宫主,出什么事了?”沈莫本已驰出老远,听小军回报毓庆宫主与人龃龉,生怕闹出什么麻烦,连忙拨马赶回相劝,不想竟是与孙兰仕对恃。
“一睛一箭,可见猝发同时!”孙兰仕展开一缕笑容,朝沈莫拱了拱手:“沈使好俊的功夫!”
“┄┄”沈莫从未听她夸过自己,一时有些怔楞。
“别打岔,就说这东西归谁?”沁阳两手插腰,气势更胜。
孙兰仕看他像个炸毛的小老虎般狠盯着自己,一笑吩咐左右:“将方才这片围场中所得猎物尽皆献与宫主。”
“啊┄┄”沁阳可没想到她如此大方:“我们只要自己应得的那些就好,不占你的便宜。”
孙兰仕摆了摆手:“凡事该讲规矩。这处围场沈使先至,我队后来,无所争执便罢,倘若猎物遍地,难于分辨,自当归先猎者名下。”
“嗯┄┄”沁阳觉得她所言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