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阳,你和姐夫说,那封信到底是写给谁的?”清澄认真问到。
沁阳一僵,立刻扭过脸去:“臣弟已然知错了,求千岁开恩,那事就别再提了。这辈子都别再提了。”
清澄劝道:“圣上她可是一心为你着想,你┄┄”
“是,我知道。”沁阳眼圈已红,连忙低了头不让清澄看见:“圣上说哪个人好,一定就好。”
圣上说好就好┄┄清澄听着别扭:“那你自己觉得好不好呢?”
“我听圣上的。”
清澄皱了皱眉:当日沁阳惹得武德帝龙威震怒,被禁足御帐,自己来探望时追问数次,他却犯了执拗,怎么也不吐口。如今得圣上体恤,已将终身许了爱慕之人,心愿既偿,该欢喜才是,为何一点也瞧不出来?难道寄信一事,另有隐情?
再问,沁阳却说自己乏了,恭请凤后千岁也回去休息。
清澄心生不安,出了他的寝帐,便叫来宫侍盘问:“今在连心阵中,有何事发生?”
宫侍们互相看看,都是摇头,只有其中一人禀道:“回了山谷之后,宫主执意要去跟谢将军道声恭喜。”
“两人都说了些什么?”
“宫主不许奴才等守在旁边,所以不曾听到。请千岁恕罪。”
又一小侍回禀:“宫主回帐之后闷闷不乐,连晚饭也没有用。”
“┄┄”清澄琢磨良久,吩咐杜献:“先去御帐请见圣驾。”
┄┄
武德帝正与云瞳闲话,说到连心阵之事,微叹一气:“朕不能说晴瑶做的不对,只是┄┄稍嫌她心狠了一点。”
“战场之上,牵一发而动全局。敌人又是伺机而谋,手段百出,无所不用其极。”云瞳答道:“晴瑶先顾国事,不讲私情,圣命之下也不动摇,臣妹以为正是为帅者必有之德。”
“无弱点示人,战场之上自可无往不胜。然无弱点示君,叫朕用她,何能安心?”
云瞳一愣。
“当时事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朕不计较。”武德帝言道:“然夺令之后,她也未来请罪。需知若在战场,兰仕不救沁阳,朕现在已失爱弟。伤心之余,见她半点不愧,可还能一如既往加以信任?”
“圣上乃是明君┄┄”云瞳急急答道。
武德帝欲笑不笑:“明君,更有为君之道。”
云瞳沉默片刻,朗声言道:“臣若遇此两难之境,也会如晴瑶所选,先顾真武,再救连心。”
“你说的是有先有后,她行的是选黑弃白,不一样。”
“臣妹也会为国止情。”
“哦?”武德帝眯了眯眼睛:“那回京之后,你将沈莫送交暗部议处,再把池敏送往诏狱幽禁。”
“啊?三姐!”云瞳霎时就白了小脸:“他们的事儿和这个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无非是你舍不得而已。”
云瞳一窒。
武德帝又道:“沁阳若知你顾着小宠,不念亲弟,不知会怎样伤心?”
云瞳僵的更厉害了,忽而忆起尘封之中一件往事,心头忽被什么东西捏紧,再看武德帝,果然正幽幽看来。云瞳一凛,撩袍便跪倒御前:“臣妹知错了┄┄”
“谁想陷于两难之境呢?”武德帝眸色沉凝:“避开的最好法子,就是不给别人设圈套的机会。”
“┄┄是!”云瞳声音抖了一下,又道:“其实,晴瑶并非无情之人┄┄”
“你不必为她说话了。”武德帝摆手笑道:“朕知她是帅才,自会嘉用。”
正说到此,梁铸来报:“凤后千岁请见。”
“宣!”
武德帝又想起一事,转对云瞳言道:“沁阳的婚事朕虽着礼部操办,你也上心一些,毕竟瑾贵太君曾有托付。”
“是。”云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圣上尚未明发谕旨,驸马人选是否┄┄再斟酌斟酌?”
“嗯?”武德帝颇感意外:“你对兰仕不满意?”
“她是人才无疑。”云瞳皱眉:“臣妹只是觉得,一曾为罪属之人,又无战功,升迁过快,惹人猜疑。再要匹配皇子,平步青云,更叫达官显贵们心有不忿┄┄”
清澄方进御帐就闻此语,便先立在旁边静听。
“才能之士,投效大胤,朕必用之,而不论其出身。”武德帝正色言道:“勋戚贵胄有何不忿,就拿出真本领来,朕又岂会薄待她们?”
“是!”
“朕欲征伐四国,一统天下,不负列祖列宗所托,不负黎民百姓所望,靠的可不是只会躲在角落里说风凉话的庸臣。”武德帝又道:“兰仕才干如何,有目共睹,朕也多加锤炼,看她尚堪大用。”
“┄┄是!”云瞳不好再往下说了。
清澄接道:“其实,只要沁阳满意,臣侍觉得其他┄┄都在其次。”
云瞳心思一动,转头朝他看去。
“你姐夫说的是。”武德帝叹了口气:“本来朕也考虑过晴瑶,一为她出身金乌名门,联姻之效,政利更大。二来,刚才同你说过,她既无弱点,朕就想给她制造一个,便于为朕所用。第三,她是真武盛会的魁首,尚主,比兰仕更加名正言顺。”
云瞳眼光微亮,却见武德帝又频频摇头。
“思之再三,终觉不妥。”
清澄忍不住问道:“哪里不妥?”
“晴瑶孤身投胤,而谢氏宗族都在大明(金乌都城),日后怎样,尚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