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十二月和小夭一偿相思,是如何的恩爱缠绵。雪璃钦使帐中,叶子和岳和各据一角,相对无言,彼此都甚尴尬。
叶子皱眉暗道: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然后呢?我和圣上的暗卫通宵共处一帐,虽然事出有因,却难免惹人闲话,可怎么说清才好?
岳和想的与她一样,就先开口言道:“护卫英王侧君是岳某职责所在,但有远离,心存不安,请娘子把我送回牢帐吧?”
叶子看着桌上才矮了小半截的烛火,无奈笑道:“大人不知九戎的风俗。女子半夜赶男人出帐,便是说┄┄便是说那个┄┄自己不要,别人随便┄┄咳┄┄外面多少人都等着呢┄┄”
岳和呆了一瞬:这什么风俗?真真┄┄野蛮┄┄
“我的身份是图格亲王派来的钦使,虽名属雪璃,实则同二驸马一样也是哈先族人。说不懂九戎的规矩,可是笑话了。”叶子进一步解释道:“若因此惹出麻烦,不仅现下就让侧君为难,长远上看也怕损害大胤与雪璃的关系。所以┄┄请大人见谅!”
这麻烦不言而喻。岳和看了一眼叶子俊挺的容貌,果然和斯瑾提有两分相近,都是目深鼻高,唇厚色红:“娘子不是纯正的中原人吧?哦,在下说话放肆了,勿怪。”
“不妨。”叶子答道:“家父有一半哈先族血统,我姐妹也都会说夷语,因此常被王主派办夷务。”
“嗯。”岳和点了点头:“自来北疆,方知夷务难办。”
叶子笑了笑:“王主常说,天下事何有不难的?若要办好,一看经手人是否用心,二看她是否懂行。九戎族人虽彪悍嚣张,却也天真烂漫,就如方才,一动色心便┄┄”忽觉这例子举的极不恰当,忙掩口抚额,干咳连声。
岳和弯唇一笑,接了个话茬儿:“┄┄便什么都不顾了。”
“是,嘿┄┄”叶子赶紧转了话题:“纳泽尔搏克于九戎是个神圣竞技,赢的是勇士-英缇娜什,输的也不能当犽鲁-纠缠不休丢了脸面,所以今夜她们不会去搅闹牢帐,为害侧君。大人放心就是。”
“那就好。”
“不过这里毕竟如狼群虎穴,小心谨慎最是要紧。”
“光小心谨慎还不够吧?”岳和意有所指。
“大人说的是,好勇斗狠的地方,示弱会受欺负。”叶子点头:“方才之事,梅姑娘若不提纳泽尔搏克,侧君也必要拿出非常手段┄┄侧君┄┄”
一想到聂赢的心性和来此目的,叶子不禁皱眉:王主为护他安稳煞费苦心,可侧君似乎并不领情,隐隐还有与妻主争个高下之意┄┄这差事当真难办。
岳和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再往下说,一看正凝神苦思,似乎已物我两忘。那张侧脸在烛火映衬之下显得十分朦胧静美。
烛花爆了两爆,惊醒了沉思中的叶子,听帐外已然打更,忙对岳和言道:“大人快请休息吧,明日见俪戎王只怕还有硬仗。”
岳和瞧了瞧布置简单的内帐,除了一床一柜,也就小桌木椅,竟无处可以藏身。
叶子指了指大床:“放下幔帐就是。我为大人值夜。”
“娘子┄┄也不便出去吧?”岳和迟疑了一下问道。
不是不便,而是不能!叶子尴尬回他:“我现为钦使┄┄”
“雪璃钦使┄┄咳┄┄享用央金女人的俘虏,是否合宜?”岳和问出心中所疑。
叶子揉额苦笑:“还是习俗使然。央金女人对和她们一个德性的┄┄咳┄┄‘混蛋’,易生好感。”
这么说一本正经、大义凛然的倒非我族类了?岳和听得皱眉。
“梅姑娘今夜不抓机会,俪戎王它日也要试探,那可不如这个省事了。”叶子答道:“钦使挑衅聂家男军,非仅是自己好色,还有更深的意思在里面,一来表明雪璃对玄龙毫无顾忌,二来敲山震虎,威慑大胤。俪戎王见三国龃龉,将有大斗,争先恐后的都来拉拢收买她,她自然就能放心。”
“哦!”岳和明白过来:“那┄┄会不会有人前来窥帐?”
“现在帐外无人。”叶子一直都在戒备之中:“不过等俪戎王回来,就不好说了。”
岳和下意识又看了床铺一眼。
叶子知他所忧,遂恭敬言道:“实在委屈大人了。等回上京遇暗部问责,我一定详禀内情。但有刑惩,我皆一力承担。”
岳和愣了一下,低声笑道:“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从。”
“怎么说?”叶子挠头不解。
“英王在御驾前为后府男子开脱,也常用此语。”岳和学了一句:“他们惹何麻烦,我都一力承担。”
“王主乃至情至性之人┄┄”叶子叹道:“我不及也!”
岳和不禁多看了她两眼,转而抱拳回礼:“谢娘子美意。暗部刑惩自有规矩,辩白无益,反添麻烦┄┄呵┄┄请莫挂怀。”
暗部那些冷峻条例,叶子也有耳闻:“暗使大人此役立功,卫府岂会视而不见?到时自然┄┄”
“立功也无赏赐。就有赏赐,于岳某何用?”岳和说的很是随意:“又不能折抵挨打。”
“啊?”叶子惊讶看来。
“咳┄┄”岳和见她脸含同情担忧,一怔之下暗悔自己失言:怎可在外人面前发暗部的牢骚?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些,都忘了身份┄┄
“岳使大人┄┄”叶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看来必要累他受屈了。这可如何弥补?
岳和却不想再说此事,迅疾改了话题:“娘子为使,在温朵娜营中,央金王元摩利不疑么?”
“元摩利若知实情,必要起疑的。”叶子眸光闪动,透出一丝狡黠:“不过她疑的并非是我,而是┄┄她那居心不轨的二忽勒。”
岳和片刻即悟,竖指大赞:“┄┄好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