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兼知他‘底细’的亲戚邻里非死即失。”叶秋补了一句:“这些人未尝不是陪他在王主面前做戏”
“便是此节令我生疑。”云瞳终于开口:“他若是为人遣派而来,安排个正经身份不难。何以事未成功,就先将‘陪戏’之人灭口?”
“许因”叶秋想要解释,忽又思索起来。
“晚晚是凌少爷带来我面前”云瞳刚说了一句,便被寒冬打断。
“这也可疑。凌讶自己嫁不来府中,送小侍王主又不会收,就弄了这么一出好心少爷搭救落难美人的戏码。先使王主生了怜惜,再叫冯晚回去受苦,不因流川瀑的意外,日后等个恰当之机,也会求您援手,您就是碍于情面也不好拒绝,仍会将冯晚收到身旁。”
“凌少爷费此周折又是想干什么?”
“谁知他想干什么!”
“这”云瞳见他一席话把凌讶也说成了居心叵测之徒,不禁皱眉:“其母如何,未必其子也就如何。冬叔似有成见?”
“非也。”寒冬摇头否认:“我只是尽量想到所有可能。”
云瞳瞅他片刻,忽然苦笑:“我现在倒也有些明白铁彦了。在他眼中,我爹爹也是和冯晚一样的‘贼’吧?身世不明,情状堪怜,与自家妻主萍水‘巧’遇,被带回府中尽展狐媚。独宠十年,连生二女。不仅偷走了女人的心,还妄图盗占后位,继而窃取大胤权柄。”
“”寒冬一下子呆住,叶秋也惊的扶案而起。
“先帝不满世家贵族分权,意图变法图强。可看在世家贵族眼里,就是我爹爹躲在先帝羽翼之下,阴害贤良,祸国乱政。”云瞳一嗤:“要说铁氏作践爹爹只因男人的嫉妒,未免小觑他了。事关政利党争,岂能不挺身向前?”
“王主慎言。”寒冬皱眉言道:“冯晚如何能与君上相提并论?”
“叔叔出自宫中,曾受铁氏密令,何以最后信了爹爹?”云瞳走近前来幽幽问道:“其时,爹爹于国中受千妇所指,亦不能自辩。”
“”寒冬薄唇连颤几下:“君上为人,冬自知之。王主若疑”
云瞳一把扣住了他的手,目光沉定有力:“叔叔为人,我亦知之。从无所疑。”
“王主!”寒冬掌心一暖,连着心口一烫。
“冯晚身上多有谜团,我也不解。不解可查。”云瞳看进寒冬的眼睛:“然,我信他并未牵涉事中。”
“王主”
“纵涉事中,也非自觉。”云瞳一字一句言道。
“王主何以知之,何以信之?”寒冬大露忧色。
云瞳未答,只是更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我受先帝指派,冬弟受铁后拉拢,至君上身边都不如春哥、夏哥可靠。然君上全心信任,由始及忠,又是因为何故?叶秋已然明了,长叹一声,柱杖行近:“此事我两人办的鲁莽,思虑多有不周,请王主恕罪!”
寒冬见他目光垂下,正落在自己被云瞳紧握密护的手上,想到花眠对已恩义,双眶已湿,便要跪下。
云瞳并未允许,又腾出一手扶住叶秋:“昔在长门,每日盼着长大,不为别事,就只想着能让爹爹和叔叔们过好一些。·晚晚方才问我:是否只有变成另一张面孔才能达成所愿?”
寒冬禁不住抬眼来看。
云瞳只是浅浅一笑:“本王今已长大,亦有面孔千张。然,仍持旧愿,未改初心。”
“”叶秋的眼眶陡然红透。
“本王能护着叔叔们。”云瞳挺起腰背,眸光沉凝:“也盼以后能护我大胤百姓,乃至天下苍生。不公之事,俯仰皆拾,然使民有诉冤之门,必先使国有刑权之法。”
“私刑冯晚是因”寒冬想要解释。
“私刑之重,出我意外。”云瞳松开两人,坐回案后:“且非我一家,上京各处王府皆是如此。当年铁氏与紫云锦擅权,叔叔们不也曾深受其害?”
“”寒冬按上小腹,叶秋摸着伤腿,都已无言。
“不说他国,此风在大胤也由来已久,遍及勋戚百官,渐至民间豪富。”云瞳皱眉:“所以承平论时,仕女多有言此。今因冯晚,更知其弊。”
“王主”
“若是他人,我连姓名不知,相貌未见,只听叔叔禀告其心有异,其行若贼,必是只令两字:严审。”云瞳表情肃然:“重刑之下,屈打成招,也未可知!”
寒冬脸色大白:“我并不敢”
“戊申不过一小小管事,关起醉花堂门来,俨然是主,敢将色侍淫遍。”云瞳添了怒色:“丙辰,并不知其事来龙去脉,仅凭盗物之疑,就动拶排。被秋叔制止,又拿乌七八糟的所谓‘软’刑辱人心志。妄揣上意,私凌下仆,想已熟惯。”
叶秋悄悄朝寒冬望去,果见他额角已显汗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