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又来迟一步……” 好你个茶十一!蓝月忆涵养极好,轻易不会骂人,此时见寒冬瘫倒在怀,汗落如雨,心中忧急万分。
茶十一只作不闻,手擎碧玉钩,拦下长髯老头:“寒水剑给我,饶尔活命。”
“嗬……”张小满跟听了什么笑话一样:“爷爷不用你饶,爷爷饶你倒好。”
茶十一做事自来是能动手就免动口,见他不听,也懒得再说,挥银钩夺宝剑,一战数十回合,竟半点不露下风。
“呦!”张小满不想她功夫如此了得,自从隐居凌藏谷,二三十年逍遥自在,实不知江湖中出了这样一个人物,好奇心起,便连连发问:“小娃娃,你是紫云瞳不是?”
茶十一不予理睬,缠斗更甚。
“不是。”张小满自己就先否认了:惜花山庄张擎苍的武功路子我熟,刚猛横嚣,不可一世,不若她这个精巧。又问:“你是白风荷的徒弟?”
茶十一嫌他啰嗦,“当当”就是两钩,直逼心口。
白老太太使降龙刀法的啊!张小满挥剑挡开,暗自琢磨:排场大,规矩多,烦死人不偿命,自己还是臭脾气,她能容门下弟子随便改换兵器?不是,不是。
“还有谁啊?玄龙冠军侯聂战已经死了,你总不会是个夜里游荡的鬼魂吧?”
“啪!”张小满光顾瞎猜,不妨脚下慢了一步,竟然露出个大破绽来,被茶十一连根扯下了长须,实力证明自己是活生生一个瘟神。
“哎呦!”
“假胡子啊?”茶十一斜眼看了看长须,径自揣进怀中:梅小丫喜欢这些东西,回头送她扮老头子玩。
张小满一下急了:“你……你你你……还给我!”
茶十一好整以暇,拿碧玉钩指指寒水剑。
“不换!”张小满怒道。
换什么换啊?茶十一撇撇嘴:寒水剑我要,假胡子也不给。
“你要是凌家那株小向日葵,我非揍死你不可……”张小满又想起凌笑来:兼汇各家所长,武功也是出类拔萃,就只有个打架时爱走神的毛病,特别是一看见楚红溪的漂亮儿子,其它什么都能忘个干净。别说我老人家,就连个三四岁小伢子也不时能拿拨浪鼓砸中她的脑袋。
数猜不中,越发痒的掏心挠肺。张小满已然忘了自己是干嘛来的,只想摘下对战女娃娃的面具看上一眼,或亲耳听她报个姓名。
茶十一就是不遂他愿,攻的越发猛烈。
“这里人多吵闹,说话不便。”一个错身之后,他朝茶十一招了招手:“跟爷爷来,咱们换个地方切磋。”
茶十一见他飞过高墙,立刻纵身追上,听见蓝月忆在后怒喊自己,仍如不闻:我只管把韩少爷送王主的定情之物寒水剑夺回来,别的功劳就不占姐姐们的了。
“这愣头青……”蓝月忆恼火不已,因沈励趁着那边长髯老头酣战、寒冬动弹不了、自己无暇分神之际,打退几名隐卫,已然翻墙逃去。
“二月你别管我……快追!”寒冬难受的银发汗湿,踉跄着还要冲前,被蓝月忆死紧抱住。
“我走了,你可怎么办!”
“闭嘴!”寒冬颤手指着高墙:“你敢误事……”
正在这时,忽听侧方有人奔来高叫:“姐姐?”
“三月!”蓝月忆眼光大亮,翻手指向沈励逃走之处:“赶紧去抓沈使!他穿着黑衣,腰侧要伤,还吃了固玉丹,跑不远。”
“抓谁?”三月送回若怜,被六月派来支援文津阁,此时也顾不得多问,带着数名隐卫分头追去。
方才还是惊心动魄的战场,转瞬又恢复成了料峭清冷的书院。寒冬只手撑地,却站不起来,抖的如风中落叶一般,仍指着不远处血迹喃道:“打扫干净,不能让人看见……”
“知道了。”蓝月忆一步不敢离他,看赶车人还守在旁边,立刻命她:“按寒总管吩咐的办!”
“你去……和王主报个信儿……”寒冬哑着嗓子挤出两字,明明在推蓝月忆,却因支持不住整个倒进了她的怀中。
蓝月忆看看高悬中天的圆月,眉头拧成了个疙瘩,禁不住抱怨道:“你这个样子,难道想叫王主看见?还报什么信,今晚你就不该应承这件差事。”
“你……你不晓得……”寒冬似要反驳,却喘的说不上话来。
蓝月忆看了一眼旁边停着的马车,犹豫片刻,还是半扶半抱的把寒冬带进了文津阁。
门吱呀呀一关,酷雪寒风、花灯明月尽被留在了外面。檀木香气若隐若现,暗哑呻.吟似有似无。
“二月……”
“在呢……”
蓝月忆一把抱起寒冬,登楼寻到暗格。
“这是……哪里啊?”
“哪里我都护你周全!”
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忽而间从旁边书橱下钻出个人来,缩头撅臀,手脚并用,极尽小心的一点一点往门口爬。听得暗格里动静大些,她就爬的快些;听不见动静了,她立刻停下屏息敛气,恨不能掐住心脏也别再跳动了。眼见就要出门,不妨怀里掉落了一卷书,砸在门槛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什么人!”蓝月忆是何等警觉之人,闻声便知不对,人未冲出,先甩出一把匕首,“当”的就将那卷书钉死在了地上。
“啊!”地上的那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跑也忘了,先伸臂护头。
喊声未落,蓝月忆已至门前,一脚踏翻了发出声音的女人,拔匕朝她刺去。
情知这种时候若被发现必遭灭口,女人惊骇欲绝,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喊出了两字:“是我!”
蓝月忆下意识一顿。
女人抓住机会,急迫言道:“银狼吠月,我可以……”
蓝月忆一惊,匕首实实压在女人颈侧:“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