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王主,我没想到侧君能怀上这一胎。”
“哦?”云瞳一愣:“此言何意?”
“王主身中‘碧落十三香’之毒……竟使夫郎有孕,大出何某意外。”
“……”云瞳闻言呆住。
“就‘碧落十三香’之药性,凌少爷曾同我一起参详,谓此奇毒除‘十三年使人必死’之外,还有三个特征。其一是能健自身、能解它毒;其二是现离魂之症,这两点我无异议。但是第三……”何景华边说边摇头:“他说是不能行房,我看到的是不能育嗣。”
“嘶!”云瞳倒吸一口凉气:“之前那些中毒之人也都无后嗣么?”
“这个史载不确……”何景华言道:“有人可能是在中毒前留种,有人未到年限先因它事而死,以致中毒之期成疑。”
“先生既晓得有此缺憾,为何当日不与本王言明?”云瞳问道:“多娶夫郎又不能使其孕产续命,岂非大伤天和?”
“这……”何景华语窒,脸色慢慢烧红:“王主责备的是!前因……”他本想辩解两句,思忖再四,愧悔难安:“总是在下沉沦世俗,罔顾公理,有负恩师嘱托,实不配为医者。”
云瞳淡淡一笑:“先生觉得本王身为帝胤御妹,不会因您一言而独守此生,言亦无益。且本王死期限定,生月可期,纵然多娶,不过耽误夫郎们几年青春,等一朝毒发,放手后院,所留寡夫仍可按六国旧俗改嫁。”
何景华张口结舌,满面难堪:“王主……”
“先生也是出于爱护云瞳,已言必死,又说无嗣,恐我了无生趣!”云瞳若有所思:“如再因此转性,迁怒世人,印证了前代碧落大祭司谶言,我真做出什么崩天裂地之事……”
“王主!”何景华如坐针毡:“我……我是以小人之心度仕女之腹了……”
云瞳看他窘迫,不禁莞尔:“难得先生当了回‘小人’,令云瞳得享闺房之乐。”
“呃……”何景华以手捂额。
“无论是说‘不能人道’,还是言‘不能留后’,现下侧君有孕,都可证我所中之毒并非‘碧落十三香’了?”云瞳不过一想,已经展颜:“何况六年来我也从未离魂。三症缺二,先生又怎么看?”
何景华似乎迷惑不解:“竟是我诊错了?”
云瞳心生喜悦,面上也未遮掩:“此毒虽奇,所致脉象异常也只见于书上,今人莫知其妙。先生诊错,算不得技艺不精,无需妄自菲薄。”
何景华不好辩解,想了又想,还是言道:“我想面见恩师,同研其详。”
“先生还不放心?”云瞳眉梢一挑。
“就算是件仿品,一样奥妙无穷。”何景华叹道:“我自己制不出来,更想看看人家是怎么制出来的。且……”他看了云瞳一眼:“此毒若非‘碧落十三香’,药性恐有变数,与您有利还是有害,更当彻研。”
“这话倒也在理……”云瞳敛了笑容,又生忧意。
“现下皇嗣降生,宫中无事,我想请假几月,去见恩师。”
“先生若离上京,谁与池氏开方?侧君初孕,也要请您护持。”云瞳皱眉:“不若我把尊师请来相见?”
何景华赶紧摇头:“哪有徒弟呆着不动,让师傅千里奔波的?”
云瞳没想这一层,却也立刻否定了自己提议:“医仙大人正在照料阿恒,忒是辛苦……不能让那老太太随便挪窝儿。”
“……”
前面一句毕恭毕敬含着感激,后面泄露出来的喃喃自语却是心里话,听得何景华愕然。
“咳!”云瞳反应过来,干笑了几声:“我都后悔让先生进太医院当御医了,早知今日事多,还不如请来我府……”
何景华不知怎么答她才好,连声苦笑:“其实王主贵体才最该保重……侧君月份尚小,如常安养便是。公子重在排毒,按方吃药即可。”
“哪有一个方子吃上两月的?”云瞳皱眉:“初孕也是顶顶要紧之事,半点马虎不得。”
“王主可请姚太医过府照料。”何景华向她推荐:“其人宽厚正直,擅长的也是安胎调养。”
“本王现下只信先生。”
“哎呀,那何某更要辞别王主了。”何景华又叹又笑:“所托过重,使人胆战心惊啊。”
“也罢!”云瞳情知勉强不得这位神医,虽点了头,却仍喋喋不休:“先生可一定要回来啊。”
“何某言出必践,王主放心。”
“还有一事……”云瞳迟疑着说道:“姚太医未必能诊出池氏避孕……先生也就不必点拨他了!”
“我会守口如瓶。”何景华应承下来:“这样吧,我等公子开始调养之后再去拜见恩师。”
“如此最好,多谢先生!”
两人又闲说了几事,何景华告辞出屋,见小南和个梳着满头辫子一脸甜笑的漂亮男孩正眼巴巴等着自己,便含笑朝他们走来:“南儿,最近又淘气了没有?”
“伯伯好!”小东抢在前面嘻嘻笑着:“小南可淘气了,您得说他。”
“没有你淘气!”小南不高兴他胡乱告状:“我都替你挨过好几次罚了。”
小东闻言撇嘴儿:“你那也叫挨罚?寒总管揍我屁股重重十下,才敲你手心轻轻一下。”
“那也很疼啊!”小南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