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院判被请来英府为侧君诊脉,诊不大会儿,便撤手离座,请云瞳宽心:“郎主并无大碍。”
“下红是怎么回事?”云瞳皱眉问道。
院判讲了连篇深奥医理,末了还是归结为从奕入宫行礼过于劳累之故:“孕期只宜静养。”
云瞳见院判是女,不便令她探查内眷婴沟等处,便只接了保胎方子细看一遍:“你说侧君这一胎稳当不稳当?”
“啊……郎主乃有福之人,必得神佛护佑。”院判说的都是些官话:“不过头几个月最好谨慎一些。”
云瞳本想再问几句,因觉与此人不熟,又不晓得其在男子孕产方面医术如何,略一迟疑,还是作罢,客气的谢过,便让寒冬送出。
“我就说没有什么事儿吧?”叶秋一直陪着从奕在内帐,听院判走了,才又柔声安慰从奕:“您听王主和太医的话,甭管其它,就好生养着吧。”
从奕轻咬着唇:“礼数不到,别处还好敷衍,就怕凤后千岁恼了我……”
“你成日晃在明光殿,他也不会高兴,还道是故意去显摆什么呢。”云瞳掀起帐帘,坐回床上:“以后不用去了,三姐问起,自有我替你回话。”
“嗯!”从奕脸红了一下。
“凤后千岁不会那么小气的。”叶秋揉额苦笑,把一句话说给了两人听,等从奕吃过了安胎药,眼见已经无事,这才起身辞去。
一番折腾,已近四更,云瞳半倚在床头,搂了从奕在怀,依旧轻手给他揉着肚腹:“咱这宝贝儿怎么这样娇气……”
从奕瞅她一眼,撅嘴儿嗔道:“像你!”
“啊?”云瞳失笑:“那以后可得娶个你这样霸道的夫郎管管。”
从奕“噗嗤”笑了,又举小拳锤她:“你说谁霸道……”
云瞳握了他的手一起放在肚上,听的“骨碌”连声,怔楞问道:“孩子会动了?”
从奕先是一惊带喜,转瞬就红着脸把她的手打开:“不是!”
“哦,你又饿了?”云瞳又听了一阵,恍然大悟,便朝外吩咐小北:“有粥没有,端一碗来。”
进屋的却是小唐,一边伺候从奕吃粥,一边回主子的话:“小北说往邀凤阁告诉一声,王主今夜不再过去了。”
从奕不闻云瞳声息,偷着瞄了瞄她的神色,放下了粥碗:“不是我如何霸道,今儿实在特殊……”
云瞳笑了笑,不叫他再往下说。忽见小唐洒了一把香末往个赤金香炉里,轻烟袅袅,便有暗香袭来,她下意识挥手一挡:“你在做什么?”
小唐一愣:“奴才为郎主焚香辟邪。”
“本王在此,哪有邪物敢来侵犯!”云瞳皱眉。
从奕忙向她解释:“这是凤后千岁赏赐的香炉,又是碧落大祭司进奉的,所以……”
“所以该赶紧挪到那边小佛堂去。”云瞳将他打断:“我不是同你说过,寝卧不要燃香。”
“你刚不在,我才……”从奕知道她不喜香气,也因自己时发疹患,是以平日极少调香。今日回府之后疲乏不适,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睡不着,便点起了香炉,为能安神静心:“这是沉水香,还有温中止呕,行气去痛之效。”
“何先生以前说过,孕期要少用药,你体质又异常人,谁知闻了些乱七八糟的,会起何效?”云瞳已连打了几个喷嚏,立命小唐:“以后敬神拜佛,都去那边。这里要常通风,现在就把窗子打开。”
“是!”小唐楞着神把香炉抱走:凤后赏的,大祭司献的,内务府供奉来的,怎么都成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开窗之后,夜风侵来,从奕觉冷哆嗦,立刻缩进被中,紧紧偎依着云瞳:“晚一点儿你再练功去,让我靠一靠。”
“我不去,你安心睡吧。”云瞳放下帐子,给他掖好被角,就在身边挡护着。
“眸眸,我知你不信,可敬神拜佛的事儿也不好太过马虎。”从奕受了这一场惊吓,就又想起了随乐旋嘱咐的言语:“听说城外莲花寺的菩萨很是灵验,我想亲去参拜。”
“听说?”云瞳问道:“听谁说的?”
从奕并不敢讲出恭王君的名字来,只道:“当初盼着早些受孕,我爹就替我去求过一次,他回来告诉说,既然已经心想事成,就该自己去还愿。否则菩萨怪罪,担待不起。”
“菩萨都是慈悲心肠,度化众生。岂有众生不敬,就罪人之理?”云瞳不以为然:“一听这论调,就知你爹拜的不是个正经菩萨。”
“嗳!你别口无遮拦的。”从奕赶紧去压她的唇:“神鬼之事自来只可信其有,不好信其无。”
“这个莲花寺还在城外?”云瞳问道:“那你如何能去的,来回颠簸,万一出事呢!不如还请你爹辛苦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