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怜心中一紧:“因为什么?”
“她没说。”六月心里已然猜到几分,却不好明言:“立夏了,天热,人的火气也旺。你就顺着她些。”
“是!”若怜怔楞着往家走,一路想着这嘱咐,心里七上八下。才进院子,忽听得屋里响起一连串的盘碗碎地之声,静夜之中吓人非常。他“啊”了一声,忙忙跑进了屋,却见一地狼藉,原来是三月掀翻了晚饭桌子。
“三月!”
“你干什么去了?”
若怜一眼看见妻主半边脸上肿起的刀痕,直冲过来想要细抚,却被一把攥住了腕子。
“我……我找你去了!”
“往哪儿找去了?”三月怒道:“深更半夜敲六姐的房门,让人看见会想什么?我说你懂不懂规矩!”
“我……”若怜一窒。
“蒙巾也不戴!”三月瞧他露着粉嫩细滑的一张俏脸,越发着恼:“你当是在夜欢楼还是春藤馆,随便露脸给女人瞧!”
若怜没想到她提起了那两处地方,更没想到她竟发这样大的脾气,一时愣住,可细想却是自己情急之下行事莽撞。他怯怯低头:“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三月紧盯了他几眼,忽而把手撒开,闷闷转头。
若怜憋了一肚子话想问她,看她那副样子,又不敢问,便先找出纱布清水,近前来拾掇她脸上的伤口:“疼不疼?”
三月也不回答。
若怜越发小心翼翼,等抹完了药,又紧着收拾满地碎片汤粥,忽听三月冷声问道:“若怜,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若怜一惊,下意识便道:“没有啊!”
“真的没有?”三月声音低沉。
“没……”若怜手一抖,被正拾起的一片尖瓷割伤了虎口,立刻渗出了血丝来。
那么慌张,那么戒备,那么心虚……三月看的分明,登时心乱如麻,提手一抓,把男人抓进了怀里:“你说过的,不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若怜身子在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惧意。
三月大口喘气,却也说不出话来。
“你……你怎么了?”若怜举手想要摸她的脸颊,忽觉腰上一紧,已被倒提入罗帐,“唰”的扯下了裹裤来。
“那我问你,这里……”三月把他紧紧压住,两根长指探进蓬软浓黑的葱茏间:“这颗赤丁儿有没有人见过?”
若怜只觉脑中“轰”的一下。
“你说你是个清倌儿!”
“可……可调.教公公们见过。”若怜慌不择言:“谁进窑子里不先被脱光了查验。那东西我爹胎里带来的。我进夜欢楼大门时才七岁。”
三月一怔,缓缓松手。
“你知道我当过小倌儿。”若怜抖的却比刚才更厉害了。
是知道,可……三月只觉心烦意乱:可我得知道你的全部。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得是我的。
“你……你在乎……”
“我在乎你有没有骗我!都有什么还瞒着我!”三月脑子里充斥着张缤的那些污言秽语,尤其那句“你是个小雏懂什么,还得叫若怜哄着玩儿”最是刺心,她嚯的手又狠掐了下去:“倒扣金钟是什么招式?”
“我不知道!”若怜疼的挣扎起来。
“你在夜欢楼挂过牌子没有?”三月连续追问。
“不挂牌子怎么被恭王买下送到英府里头?”若怜只想否认一切。
“你接过几个客人?”
“……”若怜疯了似的摇头。
“接过多久?”
“……”
“都是怎么接的?”
“我不记得了!全都不记得了!”若怜突然声嘶力竭的喊道。
“轰……”
门未栓牢,被风猛地刮开,灯火倏然一跳,而后就是长久的沉默。三月不再问,若怜也不再挣,就那么绝望的两相看着。
“我知道了……”三月红了眼睛,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什么别的情绪,她猛地推开若怜,冲出了院门。
“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知道?”若怜无力的掩住了脸,隐隐哀泣,渐成嚎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