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步娜大人,您挑了个好地方啊?”容溪通现已接管王廷宿卫,巡查到一座华丽帐子前,正遇个熟悉身影从里出来。
“呦,你还在辛苦呢?”叶步娜笑问。
容溪通一拍胸脯:“谁让大王只信我一个!这差事别人想捞都捞不着呢。”
“得叫汗王了。”叶步娜笑着提醒她。
“啊,对对对。”容溪通一拍大腿:“我老改不过口来,一喊汗王,就想起元摩利那个死鬼。”
“叽萝也一样。”叶步娜点点头:“才刚我叫她大将军,她还一本正经的告诉我,玛克洛亥死了。”
“哈哈哈。”容溪通不禁捧腹。
“不过汗王信你,你就得拿出真本事来。”叶步娜拍拍她肩膀,凑近了低声言道:“该护卫的护卫好,该处理的处理掉。”
“明白。”容溪通骄傲扬头:“不打扰大人歇息了,我往那边瞧瞧去。”
叶步娜送了她几步,又和外面兵卫们玩笑几句,这方假作困倦打着哈欠进了内帐。
内帐中灯火昏黄,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自己擦洗伤口缠裹药巾,衣衫褪在腰间,脊背满是血痕。听见脚步声,急忙藏入了帘帐。
时已盛夏,帘帐只是轻薄一层软纱,欲挡还透,更增旖旎。
叶子一愣,下意识避开了眼睛,却又忍不住偷偷移回:“你也不怕有人闯进来?”
岳和轻哼一声:“叶步娜大人难道还拦不住容溪通?那可白当雪璃钦使了。”
“我是说……”叶子只觉心头生了异样:“你不怕我闯进来?”
男人顿僵,两片俊美的胛骨生生僵出了轮廓。
叶子窥了一眼,不禁屏气咬唇。
“嗬!”岳和轻轻一嗤,继续为自己疗伤:“你马上就是个死人了,有何可怕?”
这威胁明明可怖,叶子却似听了甜蜜情话一般咧唇而笑:“是,不用怕我……”
男人微微侧头,极轻的吐出两字:“笨蛋!”
见他上下伸臂,够不着后心处一块仍在渗血的伤口,叶子管不住自己两脚,就往床边挨来:“我帮你。”
“不用。”岳和又是一僵,也不再料理那处伤口,匆忙穿上衣衫:“侧君到这里了么?”
“应该到了。”叶子顿了一顿:“呃……可还不知在哪个帐子里。”
“就怕他急着满处找我,再惹出什么麻烦。”
“不会。”叶子其实已经给聂赢送去了消息,却不想告诉面前男人。
“嗯?”岳和心细如发,闻言立刻追问:“你怎么知道?”
“呃,因为侧君……侧君最顾大局。”叶子敷衍了一句。见男人出了帐子,明亮眸光便罩上他的脸庞,还是白眉长须,额纹皮褶,看不出半点真容实面:“我还担心……原来你戴了个面具。”
“担心什么?”岳和歪头等她解释。
“担心……担心你……”叶子嗫嚅半晌,干脆言它:“你没事就好。”
“我要是死在王帐里,你后半辈子可就安全了。”岳和盯着她问道:“我没事,对你有什么好?”
叶子一再语窒:“那个……这张□□不能用了,要被外头瞧见,大祸难脱。”
摘掉□□,里面可就是……刹那间,两人都想起了那日死里逃生后的“初”见:他是开在荆棘丛中生机勃勃的花,惊艳了她这只路过冰冷崖间呆头愣脑的雁。那双狭长美目,满带杀气,却比漫天星光还要璀璨,她没来由的就沉溺其中,喃喃言道:“你真美……”
“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他一压匕首,狠狠卡住她的脖颈。
“不是胡言。”叶子的声音很轻:“更没有乱语。”
她眸中映出他的影子来,青春俊丽,眉目如点,他越看越是心慌:“闭眼!”
叶子久在英王麾下做事,岂不知暗部规矩:暗卫摘纱被人瞧见容貌,不问而斩,除非……
“我想睁着眼死。”
“睁着眼?”岳和先是愣住,转而狠压匕首:“那也不许看我!”
美人羞怒,脸布红晕,更让人移不开目光,叶子枉自答着:“好,不看。”眼珠儿却丝毫不动。
“你有何心愿未了,我可以替你去办。”岳和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还说废话。
“心愿……”叶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很多,可这会儿想不起来了。”
“那有何遗言?”岳和以为自己的声音无比凶狠:“快说。”
“没有。”叶子暗想:以前私底下笑话王主见色忘己,现在才晓得我竟与她一路货色。
“怎么会没有?”岳和恼道:“快说,说完我好杀你。”
“说什么都可以?”叶子觉得架在自己颈上的雪刃好像也有温度,和想象中的夺命屠刀大是不同。
岳和再压手腕,给她划开一道血痕:“别啰嗦。”
“我……”叶子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能不能不死?”
“……”岳和一呆,转而气急败坏:“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