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王!汗王来了!”库尔勒高声大叫,驭马如电,朝着前方一片乌压压黑影狂奔而去。
岳和心中一紧,立刻翻身下马。
蒙都尔斤看他把缰绳递给了自己,兀生怔楞:“你去哪里?不先治伤么?绣球草不能硬拔,回头我命人帮你,要采多少都可以。”
这位哈敦心地善良,不枉我拼死救他。岳和连笑一下都觉耗费力气,便只说要紧一句:“抱住孩子坐稳当了,走吧。”
他挥矛一扎马腚,马儿吃痛,嘶鸣连声,四蹄奔起,迅如腾云,吓得蒙都尔斤一声尖叫,死命压倒在鞍上,只顾紧紧贴着女儿。
库尔勒一见温朵娜,张臂痛哭,就要投怀:“汗王!我的英缇娜什,你可来了。”
“你哥哥呢?”温朵娜却先问了这样一句。
库尔勒立时僵在马上,脸色一片惨白。
“汗王,那是哈敦不是?”身边亲卫眼见一马没头没脑不顾一切的往斜里飞奔,马上男人惊叫不休,恍惚听得是“快救孩子”。
“蒙都尔斤!”温朵娜也听见了,她撇开库尔勒,纵马追去,待等看清男人马后扎着一只长矛,便知惊马难勒,又见蒙都尔斤身子歪斜,早已控不住缰绳,干脆扬蹄欺近,俯身挥刀,直接砍断了马腿。
“啊!”蒙都尔斤骤然滚落,孩子脱手,骇的魂魄俱丢。
温朵娜伸臂一捞,抓住了他的腰带,就那么拖拽挂溜着跑出数步,方费力把男人搂回自己怀中。
旁边亲卫已然拥上,急切抱起摔在草地上的小王女查看。
温朵娜带马回来,也是呼呼喘急:“怎么着了?”
“哈屯纳音无事。”亲卫忙举孩子到汗王跟前:“您听,哭出声来了。”
倒真命大……温朵娜一贴蒙都尔斤的脸颊:“是容溪通护你逃出来的么?她人在哪里?”
蒙都尔斤早已昏厥过去。
库尔勒赶到马前,闻言叫道:“汗王,聂赢就在那边,他要拔绣球草解毒。”
“聂赢!”温朵娜两瞳怒红,切齿命道:“立刻包围峰口,我要活的。”
“是!”
大将叽萝跟上来依命遣兵:“汗王放心,此处难以藏人。一定活捉聂赢,等您处置。”
温朵娜容色无比阴沉:“叶步娜往雪璃送信,你说斯瑾提会如何行事?”
叽萝看了一眼玉虚峰,谨慎言道:“若王廷已破,则攻山无益,不如向斯营求援?”
温朵娜把怀中男人并库尔勒、小哈屯纳音一并交于亲卫照顾于军后,摘下佩刀,率先纵马:“王廷可以不要,太阴可以不管,可我央金百姓还在山中,纵知必败,不能不战,纵知万险,不能不救。”
叽萝热泪盈眶,又觉气血沸腾,挥戈直命军士:“我央金的英缇娜什们!跟随汗王,杀!”
玄心平,你背信弃义,屠我族民……温朵娜一马当先,冲入峰口,眼见曾经无比安逸的家园再一次遭铁蹄践踏,秀美山林被焚烧成了焦土,尸伏遍地,尽是无辜,欢声笑语不在,连哀嚎哭泣也不闻,偌大太阴,一片死寂,只剩了玄龙兵士还在耀武扬威。她不禁目眦尽裂,几乎滴出血来:早晚有一日,玄心平,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
叶步娜赶到斯瑾提军中,密报所闻,惶急难安:“二驸马,玄龙偷袭太阴山得手,这可如何是好?”
斯瑾提也是大惊,急看舆图:“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侧君还在山中。”
“不是聂赢与玄心平定计?”
“绝非!”叶步娜跺足言道:“侧君心性仁厚,一意促和,视央金百姓一如中原女民。他常说九戎与中原氏族同生天地之间,亦为圣神儿女,何由灭其族,亡其种?唯和平相处,共谋福祉,方为正道。”
斯瑾提不禁赞叹:“难得闺中人有此见识。”
“是以侧君绝不可能行此毒辣之计,先谎言结盟,再偷袭屠山。”叶步娜怒道:“玄心平简直是个混蛋!还把恶名甩到别人头上。”
斯瑾提沉吟良久:“你是想让我出兵去救聂赢?”
叶步娜急道:“王主拜托二驸马……”
“可如今形势有变。”斯瑾提叹了口气:“太阴山易守难攻,一旦被破,央金惨败几成定局。温朵娜纵然反击,不过是为救些族民而已,若把兵力全部消耗其中,恐怕就没有东山再起之日了。而……我若出兵,一来已经占不到什么便宜,二来也有趁人之危,似与玄龙勾连,会担共灭央金之责,与太后、陛下脸面实不好看,与其初衷也大相径庭。”
叶步娜唇抖了两抖,竟无反驳之词。
“我侵哈赤是为先母和族民报仇,且其领土本依雪璃,又半数为哈先旧有,纵我借兵来攻,不至九戎共敌。可若此时参战……”斯瑾提摇了摇头:“不如等温朵娜来求。道义上占了先,才能得利。”
“二驸马这一等下去,侧君和……和他手下之人,尽皆危矣!”叶步娜急的团团乱转。
“七妹掌军若临此难,不知……”斯瑾提目光凝重,攥紧了拳又缓缓松开:“会否舍挚爱而顾大局?”
“既为挚爱,何能割舍!”叶步娜狠狠咬牙:“二驸马,请给我一点资助。我……自去迎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