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老宫监神情谨慎。
“与麒使大宴,向圣上辞行,小七确乎都出场了。可第二日车驾离京,百官照常务政,只有礼部循着规矩到城门相送,你看她还露过面么?”紫云昂笑了一下:“或者早走,或者晚走,反正不会老老实实待在凌霄宫主的身边。”
“可有青麒凌江将军晏续随行,不时请见,她就敢明目张胆的避遁……这有失国体吧?”
“多的是不见的理由,譬如凌霄宫主玉体不安,多情英王常在闺中陪伴。”紫云昂摇头一笑,似显无可奈何:“再说,晏续自己不定还有什么使命,等不了慢似蜗牛爬的脂粉车驾,离京不久,估计就要借故告辞了。”
“她还有何使命?”老宫监疑惑问道。
紫云昂眯了眯眼睛:“那要看她主子有何想头?”
“她主子……”老宫监眉头微皱:“是指孟绰?”
“晏续乃孟绰义女,多年执掌麒宫内禁,这次小七使计里间,她被明升暗贬,当了个有名无实的凌江将军。”紫云昂点了点头:“据此看来,此人应是孟绰心腹。”
“之前您那个疑问:孟绰是被青峦瞒过,还是被她收买……似乎还不能确定?”
“现在不用深究了。”紫云昂唇角勾起:“孟绰不以杀青峦向青泰李氏自明,说明两人已成了一条藤上的蚂蚱。”
“您还记得上次英王婚宴,孙兰仕大人曾与晏续密联的事么?”老宫监想起一节:“她说这位晏将军心思细密,言谈谨慎,和她云山雾绕了小半时辰,半点不露要紧的口风。王主,还是要提防一些啊。”
“你这倒提醒我了。”紫云昂两掌轻拍:“兰仕试探晏续,后来却是青峦派人接洽,这其中岂无联系?青峦一定在孟绰身上早就花了大工夫。”
“青麒朝局也是一团乱麻啊。”
“乱点好,越乱越好。”
“慧王其人,野心胆量都不小。一想到她在枯藤岭劫杀韩宜,老奴就不寒而栗。”老宫监欲言又止,侧耳先确定门外并无异响,方才低声言道:“她会不会图谋西川?”
紫云昂眸光一闪:“阿公的意思是她还要继续挑唆玄甲军?”
“不是说她手来还握着韩飞……”
紫云昂一笑:“还想走之前没行通的老路?放韩飞出来,夺弟弟军权,然后占西川,据合江,背靠绝壁,东西北三面对敌,以一己之力抵挡胤、麒、傅临大军围剿?真是好计,像书里写的笑话一样。”
老宫监垂着的衣袖簌簌抖动,似也随之而笑。
“我同你说过,韩飞只要领兵,就是一件事:报仇!若在韩宜新丧、姣水案新发之时她们起兵攻打西川,胜算九成。彼时玄甲军群龙无首,舆情激愤,易受蛊惑,而西川又因准备不足,兵力分散,难于有效抵抗。打下西川,大军可长驱直入,上京临危,天下震动。老三和小七怕是要兵溃千里,都迁海域了。”紫云昂敲敲桌案:“可现在呢?局势已有大变。兵部连续征调豳州、绥城守军强援西川,就为防范她玄甲军。泰州、襄州、颍川等地防卫也都不断加强,等于在通往上京道路上设置了数道坚硬盾牌。而玄甲军由韩越统领,半年来也十分安静,会否再给青峦一个空子,真不好说。”
“玄甲军不为青麒慧王所用,是好事。”老宫监反复搓着手:“可若也不能为王主所用,又成了麻烦。”
紫云昂一笑:“只要除掉韩越背后的那个强力倚靠,玄甲军就不是麻烦了。”
老宫监知道她所指是谁,默默点了下头。
“至于青峦,还在费心思下韩飞这步棋。”紫云昂嗤道:“且让她忙活去好了。韩飞领军,是听命于她,还是投靠向我,显而易见。”
“可她若一意孤行,真来攻打西川,受三面包围,把二十余万玄甲军耗尽在合江……”老宫监都不敢再往下想:“王主,那可如何是好?”
紫云昂瞪大眼睛,似闻什么惊怪之事:“那她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傻’王了。”
……
合江白云飞渡
青石小屋之中,青峦一边剥着梅豆,一边在看舆图。
赵枚闪身进门,垂头禀道:“殿下,韩飞将军又在催问,几时送她到玄甲军中?”
“你是怎么答的?”
“呃……”赵枚低声言道:“奴才答她:尚待时机。”
青峦闻言一笑,转过头来:“那她不是越等越急,越急越凶?”
赵枚忍不住抹了把额上汗滴:“这次就差点儿挥拳。她叫嚣着让殿下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