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是治世之能臣,老五是定疆之良将。”武德帝默默出神,却在梁铸诧异看来时补上了一句:“母皇对朕说过好几次。”
梁铸不敢答言,塌肩垂头。
茶香袅袅,往事昭昭,翠绿的扳指碰上润白的玉盏,发出叮当一声轻响,惊醒了沉思中的武德帝,她轻抿香茶,缓拂衣袖,唇边慢慢的勾起一抹冷笑:“能臣,良将…….呵……”
……
恭王府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紫云昂奋笔疾书,她不得不停下来,要水压一压。老宫监在旁满脸忧虑:“王主,还是歇一歇的好。”
“这种时候告假,咳……老三不又得疑神疑鬼了?”紫云昂拿条素帕擦过嘴角,又俯身桌前:“再有两笔就完了,明儿递上去,看她如何批复。”
一时写完,神疲力乏,脸色赤红一片,眼见是又烧起来了。
“王主……”老宫监连忙近身来搀扶。
紫云昂把素帕浸湿了水,按到额上,略略闭了闭眼睛:“还没发现小七的行踪么?”
“一入赤凤便无消息了。”老宫监禀道:“老奴仍然觉得她是被傅帅接走了。”一言刚出,便见恭王皱起眉头,他忙又解释:“主子,英王也许另有打算,可圣上未必肯放她去临渊啊?如果密令傅临保护接应……”
紫云昂摆手打断:“那就没必要让小七离京出使了。”
两人就此已讨论多次,老宫监知道恭王烦了,只得言“是”,又道:“六国之中,若论打探消息的成效,神机堂首屈一指。青麒慧王那边也留了话,让咱们若遇为难之处,可以托付。您看现在…….”
“就是看在这点好处上,我才同青峦缔结同盟。”紫云昂嗤道:“神机堂明面上谨小慎微,只做些正经生意,实则根深柢固,神通广大,早把自己变成了天下的耳目。老三简直是痴人,这样大的隐患还叫在眼前开店迎客,不晓得金银往来之间,自己已经被人卖掉了么!”
“许是圣上也要用到神机堂呢?”老宫监眸光闪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主子也该当心。”
“阿公提醒的是。”紫云昂一笑点头:“不过找到小七,才能借刀杀人。青峦不想损折人手,迟迟不派精锐而来,这点儿小忙举手之劳,总应该相帮吧。”
“那老奴这就去办?”
“好。”紫云昂眯起眼睛琢磨着:“只要小七不在傅临军中,神机堂一定能找到她的藏身之处。告诉她们动作要快,战机一现即失。”
“是!”老宫监转身就要出门。
“阿公,还有一事。”紫云昂把人叫住:“莲花寺那边料理妥当了吗?”
“张缤回报:就在这一两日了。”老宫监顿了一顿:“王主,您为何下令让她们徐缓撤出?若被圣上和英王侦之,岂不麻烦?”
“神鬼办事拖沓,本王也是无可奈何。阿公想啊,蛊毒若随便就起效用,也算不得是人间罕物了。”紫云昂扔掉素帕:“不过就算被老三她们侦之,也没法赖到本王头上,毕竟我的珠儿一样深受其害。”
真是处处不给人留把柄啊……老宫监暗自叹了一气:“若以此案反证英王未中碧落十三香,王主妙计岂非……”
“不会落空。”紫云昂胸有成竹:“狐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转眼就成参天大树,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连根拔起。何况临渊又不会随时现世,小七敢拿性命作赌,等闲视之么?”
……
莲花寺
主持忧心忡忡的回到寺中,见小沙弥正在菩萨座前磕头,口里还念着数:“七十二、七十三、七十四…….”
“你做什么呢?”
“师傅回来了?”小沙弥已然晕头涨脑,眼花耳鸣,看人都是四个、八个:“今天来了三拨客人,一下把咱的法物全买走了,嘱咐我替她给菩萨磕一百个响头,我这儿还没磕够数呢。”
“三拨?”主持一愣:“都是什么人?”
“一女两男,同时进门,但互不认识,一度还差点儿打起来……”
主持又问了那些人年纪、相貌、有何言语等事,小沙弥有的尚能讲清,有的全不记得,胡乱答了一通,便把银票交上:“您看,这么多!够咱们在这儿住着了吧?”
主持却是眉头紧皱,越想其事越觉不安:“不够,不够……今晚就走,马上就走。”
“啊?”小沙弥不想适得其反,愣住了神:“师父,不是说明日还有香客上门吗?”
“等不得了,快去收拾东西。”主持只觉心烦意乱:那人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可深山荒庙一下子来三拨迷路的行客,被小和尚胡诌几句,就把所有法器买走,这也太过蹊跷。
天色已暗,师徒两人匆匆上路。小沙弥对莲花寺极是不舍,走一步回头三顾:“师傅,不能明日再动身么?这会儿城门都该关了,咱往哪里念晚课呢?”
“又不去上京,怕什么关城门。”一句话好似提醒了主持,他声色俱厉的吓唬小弟子:“我告诉你,别去上京,哪儿有恶鬼,专吃你这种又白又嫩的小和尚。”
“啊?”小沙弥抖了起来:“那……那……”
“往山里走,翻过去一路向西。你还记得那些地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