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还没成亲呢……
孙兰仕闻言一僵,狂喜之情去了大半,她慢慢坐正身躯,斟酌着言道:“拜过天地,也算成亲了,只是……”
樊枫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你为难。”
“我也知道,你委屈。”孙兰仕偷偷撩起了眼皮。
樊枫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肚上:“可别叫孩子也跟着委屈了……”
风,绵绵的吹着;男人的眉眼,低低的垂着;孙兰仕忽觉心中一阵激荡,反臂搂住樊枫,在他耳边低喃:“不会的……你放心。等孝期一过,我立刻就为你请封诰。”
樊枫听她这般保证,心里略好受了些:“我记得同你说过的。爹爹为了激励你上进,才要封诰当聘礼。其实他也明白,官场中的升迁,哪有那么容易呢?妻贵夫荣自是最好,若一时不能如意,你也别急、别懊丧……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最好的那个了。”
“小枫……”孙兰仕竟不知自己的眼眶也会红了又红:“你等着我,我一定可以……封夫荫女,让你和孩子过最好的日子。”
“什么是最好的日子呢?”樊枫泪中含笑:“你能这样一直陪着我们,就是最好的日子了。”
还不够好……孙兰仕暗在心中说道:我被迫在夹缝里求生存,连安稳都不能带给你,怎么是好?也许小莫就是因为当了暗卫,看出了这一点,才想要另攀高枝儿。嗬……那条高枝儿,绝不会是紫云瞳。一丝杀机忽从眉眼里泄出,一条计策已在脑中成形:因为,她就要死了……
......
竹林古园,仙阆天境。
冯晚端坐桌前,举着一卷《古今贤文》默默记诵。绿蕉侍候在他身旁,一会儿沏茶,一会儿磨墨,见他抄了字在纸上,习惯性的便要赞道:“少爷写的真好。”
“你怎么又称呼……”
不等冯晚皱眉,绿蕉已小声急说:“奴才实在不敢不用敬语。”
“唉。”冯晚叹了口气:“我不想当什么少爷,你就叫我……”咬唇半晌,抛开脸面,“叫我公子吧,带上姓。”
“您姓?”绿蕉尚且一无所知。
王主说她出门在外,都是以花为姓,那我就……冯晚已觉脸上发烫,却不愿改口:“花冯氏。”
“花逢公子……”绿蕉忙就绽开笑容:“公子人比花娇,不怕春日相逢。”
陈琅甫要进门,耳边飘来这句对答,登时僵住了脚步:我陈家的儿子,自改花冯氏……
冯晚听了奉承,反倒皱起了眉:“绿蕉,你能不能正经说话?”
小侍儿巴巴的眨着眼睛,不知所措:“奴才……听您的吩咐。”
“你,你不用总是言不由衷的说话。”冯晚一指自己写的几个字:“这歪歪扭扭的哪里好了?”
“比奴才写的好。”绿蕉张口即来,又尴尬挠头:“奴才……其实不会写字……”
已然相处数月,冯晚对这只晓得恭顺阿谀的小奴既无奈又生怜:“那你和我一起学吧?”
“谢少爷恩典。”
“绿蕉!”
“哦,谢公子恩典,啊,谢花逢公子恩典。”绿蕉忙不迭几番改口,末了还是加上一句:“奴才从没见过像公子这样好的主子。”
冯晚听着别扭,陈琅听着比他还觉别扭,低嗽一声,拂衣进门:“咳……”
绿蕉吓了一跳,倒身就跪:“拜见主人。”
“你下去吧。”
陈琅随意摆手,目光只对冯晚。
冯晚却是既不起身相迎,也不言语招呼,连头都没抬起一下,照旧看书。
陈琅苦笑一声,自己朝旁边椅上坐了。
“小晚,你做什么呢?”
书页翻过,响起一声“哗啦”,很是刺耳。
陈琅言词更加亲切:“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么?”
冯晚脸色黯淡下来:没娘亡爹的孩子,长到十七岁,头一次拿起书,你该问我哪句能懂才是。
陈琅见他不答,自己想想也觉难堪,便又说道:“我为你请了一位师傅,今儿先见见,以后每日早间让她过来。”
冯晚没道谢,但也没拒绝。
“昨晚睡得怎么样?”
“……”
“近来伤还疼么?”
“……”
“绿蕉服侍你可还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