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出来看看,漫天云彩都烧着了,好像哪里下了一把天火?”
听见小凳子在帐外大呼小叫,韩越却不为所动,照旧在看整个合江流域的舆图。通灵兽一会儿蹿进来,一会儿跳出去,嗷嗷叫着,兴奋非常。
“少爷,她们说不吉利呢。”半晌,小凳子挪步入帐,在韩越耳边悄声禀告。
“什么不吉?”韩越头也未抬。
“出兵……不吉…….”小凳子话没说完,就见少爷冷眼瞪来,连忙瑟缩掩口:“她们,她们说的……”
“把我的盔甲整好。”韩越沉声吩咐:“你也马上穿戴起来。”
“少爷……”小凳子嗫嚅着:“是不是先卜个卦啊?大家都信这个,连符老将军都信。”
“啪”,韩越一掌盖落舆图之上,吓了小凳子一跳。
正在此时,帐外响起穆瑰恭敬有礼的声音:“禀告大帅,船已备好,兵已集齐,火覃将军与书钺将军已在江边等候。”
“好。”韩越一踢趴在脚边的通灵兽:“小乖去,把我给你穿颈挂的那几枚大钱拿来。”
通灵兽屁颠屁颠的跑到内帐一角,叼出一枚一枚的大铜钱来,只道主人这会儿要陪着它玩,直是两眼放光。
韩越数出七枚,在托盘中摆了个样子,叫进穆瑰:“原样送给符老将军。天象有异,兵事宜慎,本帅亲自卜卦,卦主大吉。令她昭告全军。”
“是。”穆瑰暗自一笑,捧盘而去。
小凳子目瞪口呆:少爷是在妄言天意啊!会遭灾祸的,会惹神仙们不痛快的,这可如何是好?
通灵兽见自己的玩意儿被人拿走,急的上蹿下跳,呲牙张口。
“不要那个了。哥哥带小乖坐船去。”韩越拍拍通灵兽的脑袋,转头又骂小凳子:“怎么还磨磨蹭蹭的,不怕本帅把你军法处置么?”
小凳子骇的一激灵,忙忙抱了甲胄来,服侍韩越穿戴:“奴才也跟去么?奴才啥也不会,怕给少爷……”
“你,我,小乖,都是孤儿了。谁也别再丢下谁。”韩越微微叹了口气,就又砸小凳子肩膀:“不是教会你骑马了么?”
“啊,是!”小凳子眼圈已经红了:“少爷不是孤儿,您还有小侯主呢。”
阿姐……韩越顶盔掼甲,什么都没再说,一握腰下宝剑,觉不顺手,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
“大帅,陶统领来见。”穆瑰办完了差事,又回到韩越帅帐。
“进来。”
韩越并不理三月施礼请安,直接从案后丢下一只金皮大令。
三月抢步上前拾起:“得令。”
“我不管你是谁,你主子是谁,误了本帅的事,一样照军法打杀。”韩越厉声一喝:“去吧。”
三月心中一凛,头垂更低,却没有退走:“大帅……”
“还有何事?”
三月咽了口吐沫:“王主,盼您一言…….”
穆瑰偷眼窥去,见韩越僵身不动,粉面仍冷。半晌,听他“哼”了一声:“我和她,没什么可说的了。”
“……”三月皱起眉头。
穆瑰轻“咳”一声:“陶统领,英王可有话对我家大帅说么?”
三月很想讲出那么一句来,可再三张口,还是只有一叹:“王主想说的,大帅一定早都知道了。”
小凳子闻言撇了撇嘴儿:那些哄骗人的甜言蜜语么?我都早就知道了。
韩越面无表情,握剑而出,翻身上马:“给那边送信,今夜成行。”
……
白云飞渡
青峦亦是严阵以待,听探子一拨拨的前来禀告。
“西岸来信了。”
“西岸摆船了。”
“船挂红灯,已经往这边开过来了。”
赵枚急着问道:“开过来多少船?”
“乌压压一片,数不清楚。”
“好,好。”赵枚连握拳、带憨笑,就差没有蹦高了:“殿下,果然不出您所料,韩越带了大队人马。”
青峦的脸上一丝得意之色也看不着,她把玩着一颗梅豆,沉声问道:“东岸有何动静?”
“前几日就封船封山了。”赵枚皱了皱眉头:“殿下,臣这会儿又觉得把消息泄去东岸早了,让她们有所防备。唉,要不然,今夜韩飞姐弟与咱们合兵一处,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打过西川去了。”
“那就太顺利了。”青峦摆了摆手:“太顺利的事,往往有诈。”
赵枚私心觉得殿下太过谨慎,面上并不敢说。
“法婤泄密,说明玄甲军中人心不齐;西川两封,说明胤廷一直在严防合江大营。这种局面之下,韩越就更要倚仗姐姐,对我们来说是好事。”青峦言道:“再者,傅临和汤恪知晓了韩越生出异心,她们必要提早准备,调动大军。这样咱们的几位盟友才会随之行动,见我所言不虚,更被激励了士气。若如你所议,西川是容易打进去了,后面的戏可不好唱了呢。”
“是,殿下神机妙算,奴才佩服的五体投地。”赵枚连连点头:“傅临要是不动,雪璃绝不会先动,玄龙更不敢动,紫胤恭王那边再不成事,那最后就成了我受两面夹击了。这盘棋若由臣下,可真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