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向欣闻得何景华求见,忙将他让入小室,当面一躬倒地:“先生辛苦了。”
何景华连连摇手:“岳大人切莫谢我,该谢贺兰官人才是。”
“官人现今怎么样了?”
何景华叹了口气:“在下就是来同大人说,需得尽快把官人送回府去。”
岳向欣皱了皱眉:“便在这里医治不可么?”
“官人病势沉重,用药不限于覃芦且需时日,百姓们常来围观,恐……”何景华面露焦急:“恐有误解,再生谣传。”
岳向欣面露难色:“移走小官人,百姓们也会诘问。”
“这……”
岳向欣思来想去,还是朝何景华拱手:“先生神医妙手,定能使贺兰官人转危为安,我看非常之时还是在此医治为好。”接着低声又道:“实不相瞒,街上正乱,眼下便往贺兰公府报信儿都不容易。”
“乱?”何景华一怔。
岳向欣不便同他细说什么,只道:“本府方才来晚,是在安抚上京百姓,耐心等待亲人痊愈。”
“若早安抚,也不至于此…….”
岳向欣知他颇多牢骚皆出医者慈心:“先生勿怪,事出有因……早了,不成啊……”
……
大报恩寺
随着那铁靴踏地之声迫近,封芮握紧了腰下宝剑,锐利眸光在人群中寸寸扫过,忽然瞧见个熟悉的物件。
一把金刀悄然出鞘,形似蝴蝶张开半翅。握刀的手刚劲有力,半裹白纱,上连箭袖。那人姿态紧着,臂膀强韧,到了肩头,但见斜披一领素袍,杀气已自周身泄出。
封芮一惊,尤其发现此人正站在圣上侧后,暗叫:“不好……”
寒冬早已觉察她的动作,不待出击,一把拉住:“别认错人,那是暗卫。”
“啊?”封芮一呆。
杨希也觉有异,回以冷怒眸光:要紧时刻不盯正事,盯我作甚?果然笨蛋……
封芮心存疑惑,把脸转回:暗卫说是万里挑一,就不能弄个厉害的独门兵器么?非使这种上阵不顶用、江湖当炫耀的蝴蝶片刀,让我眼花。
“先皇遗旨到!”
“儿臣接旨。”众臣面面相觑之间,紫云昂率先跪倒,便有数位世家勋戚并朝中文武跟随叩拜。
“母亲?”祁左玉的女儿胆战心惊,见此形势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几位大人都看着您呢?”
祁左玉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哪里来的先皇遗旨?”大学士苏勉宏声斥道:“韶定二十六年秋,先皇已将江山社稷托付圣上,就有遗旨也该自大内颁发,岂能交付尔一边军外臣?”
贺兰桑方才也已屈膝,闻言好似醍醐灌顶:哎呀,这话问的在理啊。又看和王不动,祁相不动,清流一派谁也没动,暗道自己莽撞,赶紧爬起来拍膝盖:糊涂了,糊涂了,圣上都不接旨,我接什么?
来传旨的正是上丰防线守军主将全種,她扫视众臣一圈,朗声应道:“遗旨便是出自大内,然先帝恐有人把持朝政,不敢明发,故委末将。”
苏勉正待驳斥,忽听晁珊言道:“大学士,听听也无妨吧?”
“请圣上跪接!”全種迫了一句。
清流一派哗然。
“无视先皇遗旨,便是大胤反叛,尔等…….”紫云昂话音儿不高,却使人惊骇:“谁敢放肆?”
和王见她眸中一缕凶光直射自己,抖了抖手,先扶祁左玉:“老相,您头晕不?慢着些跪。”
武德帝扬声言道:“诸卿家,与朕同领先皇旨意。”
“圣上?!”苏勉大惊叫道。
“朕登基五载,朝乾夕惕,自问不负母皇重托。”武德帝缓步下了台阶,撩袍跪倒:“纵有些许疏忽,知过必改,有何不敢面对母皇责询的?”
她这一说,和王立刻拽着祁左玉一起跪下:“臣等接旨。”
苏勉绷着一张脸,看端王、小睿王、晁珊等都已动作,也只好狠一屈膝。她身后清流众臣并宫禁侍卫随之俯身大拜,先叩三头。
全種展开圣旨,徐徐念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诏曰:……朕后嗣女孙之中,如有薄待宗室,欺凌姐妹,残杀忠良,侮伤百姓,倒行逆施,毁我紫氏基业,为害天下者,即废去名位,逐出族籍,按律法严惩。其人若践宝位,亦不姑息,众臣领受朕命,另择贤良者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