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天神发怒挥剑,哪有如此威力,竟使崖断石劈。
云瞳亲眼所见,也觉心悸,忙回身叮嘱四月、十月:“大家不可恋战,赶紧撤到安全之地。”
“主子,哪里还有安全之地啊?”四月只觉周围巨石如迷阵一般,忽起忽落,忽现忽没,不知哪一步踏错了就要万劫不复:“这机关不知怎么设的,石头都跟成精了似的,能蹦能飞。”
“我看这机关是坏掉了。”云瞳脑子已转过几遭,觉得明白了大半:“遇仙洞门一塌,这里本该全部随之震落,不晓得是哪里卡住了,变成一点一点地断裂,倒给了姐妹们逃生之机。机不再来,快走。”
“刚才有个男子拿金刀砸中了龙纹。”十月边跑边道:“然后就听轰隆一响,地上出了个大坑。”
“使金刀的男子?”云瞳脚下一顿。
“是咱自己人,一边杀敌一边还问您在哪里。”
“他人呢?”云瞳面色一变,暗想:是不是沈莫?
十月跳过一处,喘气如叹:“坑边上的人都被炸碎了,我只看见了他折断的金刀。”
死了……就这么死了?云瞳的心像被只血淋淋的手撕撸了一下,四面看去又不知要找什么,只余茫然:小鬼没抓住,小讶没抓着,沈莫也没抓回来……她待要收网,网中没见猎物,心底却已空空如也了。
“主子小心。”十月忽见一块巨石朝着这边滚落,云瞳竟似未有知觉,大骇之下忙来拉扯。
差之毫厘,云瞳险被砸落,这方回过神来,把牙一咬:“我明白了为何瑶山山头名字混乱,勘测不清了。”
“啊?”十月一呆:保命要紧,您还有空儿想这些无用之事。
“这机关不是第一次开启。二十年前临渊之战,胤凤两军一下子就都失踪不见,便是从这里掉落了下去。”云瞳言道:“而后,机关复原,景致有所改变,山峦变化,河流改道,后人糊里糊涂,辨认不清,汇成舆图,也是乱七八糟。”
“三万人都掉下去了?”
“不,两军厮杀,先已伤亡大半,后来杀到此处,又遭变故。”云瞳一抹脸上汗滴:“当时境况比现在还要糟糕,必是雾气弥漫,雷雨交加,山石异动,悬崖忽现,水火相击,如蹈地狱。”
“主子别说这些了,快走吧。”四月明明看见前面有块山石,刚想跳过去,又忽然不见了它踪影,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不由吓出一背冷汗来。
“说这些是为知道该往哪儿走,让姐妹们跟住了我。”云瞳很是小心翼翼:“这机关很像张老太太做着玩儿的那个多臂玲珑车,是靠重力推动。沈……那男子斩断龙纹,使地力分散,虽炸塌了遇仙洞门,却非原来机关开启之法。嗬,只怕此洞门也非睿王姨当年所修之洞门了。所以临渊使人迷惑,是因异人异见,而机关每次开启,都是利用周遭地势,造成的险情也就不同。这一回,该断掉之处未能断掉,成了一具乱摇慢裂不听使唤的坏车了。你们不觉得在随‘车’移动吗?”
十月早就转向了,看哪里都是火一片,雾一层,山石林木,无不狰狞如鬼怪,且自己也在跳来荡去,如何能知身在哪里。
“你在车臂上这样瞎撞,早晚累死自己掉落深渊。”云瞳使劲儿集中起精神:“必须先到车枢上去。”
“那……玩意儿在哪儿?”四月已觉是强弩之末了。
“不移动的坚石就是。”云瞳注意到几只癞鲞蜂一直在前方不远处指引着自己,方向总是对着一块高高的岩壁。她拼命压制着自己不去想无影无踪的凌讶,吩咐十月:“转移到那里……拦下兖城兵马。这里无比危险,不可使人再入。”
“援军就没到。”
“到了更糟,只怕死的人更多。”云瞳眉头一皱,暗想:孙兰仕难道也在瑶山迷路了?这么大动静,也该来了。
“主子,居老九和茶小慢也不知现在哪里呢?”四月想起之前挡洞门,还是九月奋不顾身地搭救了自己,声音便有些哽咽。
“到了车枢上,放起烟嘀,大家看见,自然会往一处来。”云瞳刚说一句,忽见头顶有闪光亮起:“呀,已经有人放烟嘀了?”
“快走,这‘车’不知还怎么动,一会儿又转远了。”四月、十月护着云瞳,疾往癞鲞蜂指引之处奔去,偶有遇到戴袖标的黑衣人阻挡,还要厮杀一阵。
“奶奶的,自己都到阎罗王嘴边上了,她们还要作恶。”
“这些死士不知与我何仇,被紫云昂利用了个彻底。”云瞳心中升腾着怒火:“若不把这条黑手斩断,我大胤将永无宁日。”
“我听见有自称雀翎军的。”
“雀翎军?”云瞳一嗤:“又是雀翎军。”
“主子,这会儿也没法儿抓活的问问了。”
“想弄明白的都明白了,想见到的也见到了。”愤怒激红了云瞳的眼眸:“外面的棋局下完了,这里也可以收摊了。”
“真该把这害人的机关砸成稀巴烂,主子的射日弓要在就好了,给它来一下子。”
云瞳“嗐”的一声:“这一次它就到头了,沈……那一刀劈下去,冒充龙的肉虫子先填了地狱,以后不能再害人了。”
话音未落,忽听四月惊喜叫道:“那不是茶小慢?”
云瞳抬眼一看,却见前面一块大石上,一人舞动双钩,正同数个黑衣人鏖战,正是茶十一。不远处便是车枢,却有两人并肩携手在作壁上观,另有一名头领模样的女子挥动令旗,似乎在招拢周围的属下。
高微只觉有束冷光射来,比遍燃的火焰还要灼人,转头一望,唇即勾起:“果然来了……”她轻轻的一捋怀中男人的秀发,咬着他耳朵道:“你往那边瞧……”
离凤被她迫着仰头,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矗在了阴云之下,比自己僵得还要厉害。
“紫卿……”
“看不清楚?”高微忽然一提他腰肢,凌空跃向另一块大石:“离近一点儿,也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