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第二天从打坐中醒来,那两人已经不见了,只有地上残存的火堆证明昨晚确实有人来过。
她也没在意,将布叠好收起来,装进了包裹里。
盘腿坐了一晚上,腰酸腿麻,浑身不舒服,她站起来扭了扭脖子,舒展了一下身体,才背起行囊。
按照地图,今天黄昏前可以赶到最近的一个客栈,总算不用露宿路旁,估计明天上午就可以到家了。
家?
她愣了一下。
原来,她已经下意识的把坎儿镇那个小破屋当成家了么。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是个父母双亡的混混的身份,她还有家吗?
“那姐姐要把我送的荷包一直带在身上喔!”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脑中突然闪现出临行前柳因眠叮嘱她的样子。
明明前闹闹完别扭,一听说她要离开了,眼神中却立刻浮现出不舍,那期待的眼神藏都藏不住,他不曾直言让她早点回来,却让她带好他送的荷包。
即便没有父母亲人,没有好友亲朋,但只要是有人等待着,盼望着她回去的地方,就是家吧?
李曦低头从胸口的口袋摸出那个小荷包,看着上面绣着的字,竟平生出一点期待。
――
重新上路,步伐轻快不少,果然在黄昏之前赶到了客栈。
客栈开在官道旁,黑木牌匾镌刻着“同顺客栈”四个大字,斑驳的掉漆显得有些老旧。
地方不算大,总共也就六间房。这里已经远离繁华的青崖县,过路的旅人少了许多,因此李曦去的时候还有两间空房,她选了较小的那一间。
叫店小二打开热水,洗去路途中沾染的尘土,随后又吃了个说不上好吃的饭。
由于昨晚过得并不算舒坦,今天她很早就吹灭蜡烛,宽衣歇息了。
半夜时分,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哐啷一声木头落地的声音,李曦几乎是瞬间就被惊醒了。
她翻身坐了起来,皱了皱眉,黑暗中看向自己房门的锁。
这种木锁也太不安全了,随便拿个薄片拨弄一下就可以弄开。
现在这种情况,莫非是遭贼了?
然而不等她想更多,里面传来的刀剑打斗声证明她猜测错误了。
原来是江湖恩怨么……与她无关。
于是她又翻身躺下了,可是过于聪敏的耳力此时成了她入眠的障碍。
只好想着等他们打完了再睡,于是她就这么躺在木板床上听着,从对方你来我往的刀剑声和桌椅碰撞的声音中判断他们的位置,想象着他们可能会用怎样的招式。
听脚步应该有三个人,一个人打两个人,两个中的其中一人应当受伤了,因为呼吸声太重了。另外一个是帮倒忙的,笨手笨脚撞到了好几张凳子,还是靠受伤的那个救的,武功最高的那个人还没动真格,气息一直很稳。
他们打的好认真啊,打了有一刻钟了吧……都不开口说话。
正这么无聊的想着,就听到那个呼吸粗重的人急促的开口,竟还是个略微熟悉的声音,
“走!”
李曦记性一向好,仅从这一声就马上认出,是昨晚那个被叫做“燕姐姐”的女人,她主动向她搭过话,所以她有点印象。
那这样的话,拖后腿的那个应该就是“洛儿”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早上刚分开,晚上又遇到。
“砰――”
还没等她感慨完,自己的房门就被撞开了。
燕青婵和洛儿首先跌入,就是他们把门撞开的,随后是持刀而立的那个“武功最高的人”,他给了那两人撞门的动力。
“是你?!”燕青婵刚站起来,就和床上面无表情的李曦眼神对了个正着。
于是李曦回了句:“好巧。”
――
说完这句话,这间狭小客房里的气流诡异的停滞了一下,随后那扇脆弱的门倒了下来。
洛儿急忙扶着燕青婵躲过倒塌的门,而另一个女人的身影终于在月色下清晰了起来,她蒙着面,穿一身黑色紧身衣,手持双刀,踏着门板走了进来,声音像是刀刮过一样嘶哑刺耳,
“哟,认识啊?那就――”
那个蒙面的黑衣女人转了一下手中的双刀,
“一并解决了。”
李曦:“……”
你很有自信嘛。
燕青婵回头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又握紧了手中的剑,冲着蒙面女说,
“和你们有恩怨的是我千鹤门,要打要杀冲我来,何必牵连无辜!以夜鸠宫的名声,应该不至于做出滥杀无辜这种掉格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