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沁都已经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了,突然接到齐眉的电话,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以为出了什么事,立刻一个打滚起身,赶紧打了个车到齐眉那儿,等上了楼,就见到齐眉抱着双腿坐在床上看电视,脸色仿佛别人欠了她二五八万似的。
卫沁左看看又看看,齐眉没受伤,屋里也没别人,这是叫他来当陪聊的啊。
齐眉看着卫沁进门,随手丢给他一个玩偶。卫沁不明所以地接过,就听齐眉说:“坐。”
卫沁看看齐眉的卧室,整个卧室就齐眉一张床可以坐,卫沁勉为其难地往地上坐去。
“谁让你坐地上了,”齐眉说,“上来。”
卫沁:“……行吧。”卫沁坐在了床上,跟齐眉并肩抱着怀里的玩偶。他斜眼瞟着齐眉的脸色,问道:“谁惹你了?”
“曾贤。”齐眉冷哼一声。
“曾律?”卫沁吃了一惊。在他眼里谁齐眉生气都可以,就不可能是曾贤。曾贤特别有分寸感,还特别贴心。他忍不住问道:“他怎么惹你了?”
“你说,如果一个女生,想让你亲她,你却不亲,为什么?”
卫沁:“……”卫沁想了想说:“我不喜欢她吧。”
“你喜欢她。”齐眉瞪了卫沁一眼。卫沁一噎,心想这是什么剧情,脑子又飞快转起来:“那就是她不喜欢我。”
“她、她也喜欢你……”
卫沁听出了点儿意思,小心地问道:“眉姐,你喜欢曾律啊?”
齐眉恼羞成怒,一枕头砸在了卫沁脸上。卫沁一边挨砸一边整理自己受惊又不算太惊讶的思路,问道:“眉姐别打了、哎……那什么……眉姐你仔细说说啊,不说我怎么给你分析……”
齐眉放下了枕头,将曾贤跟她之间发生的这几件事说了。
说着说着她也忍不住道:“其实我理解他想让我找回自己再爱人,但是他这也太不负责了吧,不就是想要我收拾好自己变得完美无缺了再找他谈恋爱吗?不就是不能接受有缺陷的我吗?他就想要一段轻轻松松的感情,两个人出现矛盾了也可以好聚好散,不会被我死缠烂打……”
卫沁将自己的下巴合上。他实在是没想到齐眉跟曾贤的进展能这么快,明明之前都还只是雇主和律师的关系。他磕磕巴巴地顺着齐眉讲述的理了一会儿思绪,说道:“所以他现在还没主动告白,还让你先找回自我?”
齐眉点点头,觉得更过分了。
“你有什么自我要找回啊?”卫沁很茫然。齐眉看着卫沁,忽然就卡壳了。一股失落感涌了上来。是啊,在别人眼里,她都是非常有自我的人,没有缺陷,什么都好。看到她缺失那一块的只有曾贤,也只有曾贤让她好好对待自己、保护自己。
“咳,眉姐,”卫沁清了清嗓子,“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啊,不过我浅显地解读一下曾律的话。每个人其实都是孤独的,不是谁都能理解你的,除了你自己,也没有别的人可以靠得住。你跟季江城之前也相处过,让对方满足自己的期待是不切实际的。你现在可能喜欢他表现出来的这些优点,以后可能就会要求得更多、更高,而且因为你自己的付出造成的机会成本,就会更加难以放手。你看,曾经你跟我说曾律什么都好,现在都会跟我抱怨他了。”
齐眉一噎,觉得有点儿道理,但又觉得没有道理。
“你的意思是我跟他在一起还不能要求点啥了?”
卫沁连忙补救,你都成了您:“话不是那么说的,您不还没跟人在一起么。就算在一起了,也要看人能不能接受您的要求呀,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一样,您觉得理所当然的要求,他不一定觉得理所当然。”
“三观不一致我干什么要跟他在一起?”齐眉质问。
“这问题不该问您吗?”卫沁眨巴了两下眼睛。
齐眉顿时又语塞了。
卫沁抱紧自己怀里的玩偶,犹犹豫豫地说:“眉姐,我说句老实话,曾律我不了解,不过您的喜欢是有条件式的喜欢,是需要对方为您做什么的喜欢。但是谁都喜欢别人为自己做事,这种喜欢是会变成无止境的索取的,一旦对方没法给您想要的,对方就成欠您东西了。次数多了,感情肯定会变质。”
齐眉想说自己的喜欢不是条件式的喜欢,可仔细想了想,却又沉默了。她当然是条件式的,她想要的太多了,曾贤恰好满足了她的许多需求,于是她就想要的更多了。
“眉姐,不考虑别的,就曾律这么个人,你喜欢吗?”
如果不考虑曾贤能给她的那些好处,她还喜欢曾贤吗?
曾贤高大,英俊,情商很高,还是唯一一个能看到她内心受到的伤害,能与她沟通的人,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可也正是因为这所有的特质,就将曾贤划归为她的所有物,认为他什么都应当为自己做到,那她与季江城之流又有何分别呢。不过一个是充分利用别人的肉|体,一个是充分利用别人的精神罢了。
都只是满足一己私欲的索取而已。
齐眉仔细想了想,自己能给曾贤做的,却发现对方实在太过富足,是各种意义上的富足,以至于她似乎并不能提供任何价值。
“草。”齐眉忍不住低骂了一声。那曾贤为什么还要喜欢她?他不需要齐眉的任何东西,所以他的喜欢更加纯粹么。
卫沁听到齐眉这么骂了一声,又抱紧了自己的抱枕,跟着说:“当然啦,两个人在一起肯定是需要磨合的,互相妥协也是必不可少的,你们吵吵架也是在沟通和交流嘛……”
齐眉听着卫沁的话情绪倒是平复了下来。她忽然就理解曾贤说得只有她自己能保护自己的意思了。
世间知己难找,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都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可能拥有不同的性格和截然相反的三观,只有她自己能够完全理解和保护自己。曾贤希望她的精神富足而强大,哪怕没有人保护也能自信坚强。
——这难道不是她向往的状态吗?
齐眉闷闷地想了一会儿,瞥了一眼卫沁,说道:“你为什么懂这么多?”
卫沁:“……”
“你是不是交过很多女朋友?”齐眉盯着他瞧,“给我说说。”
卫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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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贤比秦焕快一步到了玉朝。玉朝里头有好几个不同风格的酒吧,曾贤最常去的是个清吧,临街,安静,店里还有吉他手驻场,每天弹几个小时的吉他。
现在这个点,蹦迪的去蹦迪,玩游戏的去玩游戏,来这儿和清酒的人确实对比其他的场子来说少许多。
秦焕风风火火地冲进了门,一眼看到吧台上的曾贤,赶紧就吆喝酒保给他来了杯最贵的。
“什么事儿啊,看给我们季少烦得。”
曾贤烦闷地灌了一口酒,说道:“我说错话了。”
“啊?”秦焕愣了一下,觉得曾贤在讲笑话。季少什么时候说错过话,他说的话都是圣旨,不可能会错。
曾贤说:“我让她自己保护自己……”
秦焕听得一头雾水,问了好几个问题才算是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他一方面震惊于曾贤竟然真的栽进去了,竟然还是跟一个小明星,另一方面又觉得他这进度也太慢了。搁圈子里哪个富少身上,早就把人拿下了。
“不是我说,你一大老爷们,保护人家怎么了?女人情绪敏感,多想要安慰,你哄着就是了,非得搞得人不开心,说什么自己保护自己,你还保护不了她?”秦焕感觉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