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遵照指示,在七点前画好妆换好衣服。
她边逛微博边等,快七点半才接到卫明臣的电话,让她去地下车库。
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了站在车旁等候的司机,司机为她打开车门,梵音微提裙摆,坐进后座。
卫明臣正盯着他手里的平板电脑,脸色不太好,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梵音瞟他两眼,没有出声打扰。
半天不见,卫明臣完全变成另一幅模样。
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精心打理的发型,高挺的鼻梁上架一副禁欲系银丝眼镜,斯文败类的氛围拉满了。
倒是很符合他的反派身份。
梵音偏头看着窗外,默默欣赏夜景。
高楼广厦,璀璨霓虹,车水马龙,流光溢彩,和她曾经生活过的世界并没什么不同。
正出神,腿上突然传来温热触感。
梵音垂眸,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在摩挲她光裸的小腿。
“穿成这样,不冷吗?”卫明臣问。
“还好。”
她里面穿了一条修身的墨绿色蕾丝刺绣连衣裙,裙摆刚过膝盖。外面搭了一件朱砂红的中长款山羊绒大衣,刚好盖住裙摆。即使是红配绿这样俗艳的搭配,穿在她身上也只艳不俗,美得张扬热烈,像盛放的花。
小腿上缠的纱布被她拆了,伤口用化妆品遮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卫明臣收回手,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说:“不愧是女明星。”
梵音:“……”
安静片刻,卫明臣说:“待会儿要见的这个人叫罗岱敖,是一家风投基金会的合伙人,他说他女儿是你的粉丝,所以我就安排了这个饭局。”
梵音说:“明白了。”
拉着她一起讨好“金主”嘛,她懂的。
饭局安排在一家中式复古风格的私人会馆,隐秘且高档,是各路名流的欢乐场。
梵音挽着卫明臣的手臂,被引领着走进包厢——宽敞得约等于一个小型宴会厅了。
先到一步的“金主”起身相迎。
是位看起来儒雅斯文的中年男士,相貌普通,穿名贵正装,戴细框眼镜,他和卫明臣握手时,梵音瞥见他手腕上戴着一条紫檀佛珠手串。
梵音对戴佛珠的成功人士素有偏见,感觉这类人总透着虚假。但虚假才是常态,又有多少人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寒暄几句,梵音脱掉大衣,罗先生殷勤地接过去,帮她挂在衣架上。
失去大衣的遮掩,玲珑有致的身材一览无遗,雪白的肩,丰滿的双峰,纤细的腰,修长的腿,仿佛是造物主按照男性审美量身打造的天生尤物,可以满足男人们对一个漂亮女人的任何想象,既想占有,又想毁掉。
即使对这具身体早已了如指掌,卫明臣的视线依旧忍不住在她身上反复流连。
更别说那位罗先生了。
而她,就像一只精美的花瓶,抑或一束冶艳的花、一只鲜亮的鸟,乖巧地待在她的位置上,供人观赏,浑不在意。
美味佳肴一道接一道端上来。
梵音没吃晚饭,却毫无食欲,还得勉强自己时不时动动筷子。
罗岱敖夹一只虾放到她面前的餐盘里,笑着说:“别的菜可以不吃,这道锦绣虾一定要尝尝,是这里的招牌菜,而且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
梵音道谢,却并没动筷,因为有虾壳,她不想剥。
卫明臣和罗岱敖闲聊几句,瞧见那只虾还在梵音的餐盘里躺着,于是伸手拿过来,剥掉虾壳,再把虾肉放回去。
虽然嫌弃卫明臣的手不干不净,却不能拂了他的面子,梵音只好夹起虾肉送进嘴里,囫囵嚼了两下便强迫自己咽下去。
吃饭怎么可能不喝酒。
卫明臣频频敬酒,梵音也得跟着举杯,不知不觉半杯红酒下肚,罗岱敖又帮她倒上,笑着说:“穆小姐酒量不错,平时也喜欢喝红酒吗?”
梵音说:“工作需要,平时很少喝。”
罗岱敖笑眯眯地说:“小酌怡情,而且红酒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对女性很有好处。穆小姐形象这么出众,其实很适合做红酒的代言人。正好我有个朋友是做高端红酒生意的,最近在物色代言人,他有家红酒俱乐部,刚巧离这里不远,不知道穆小姐有没有兴趣过去参观参观?”
梵音当然是不想去的,但她得看卫明臣的意思。
偏偏这个时候卫明臣的手机响了,他无视梵音的眼神询问,跟罗岱敖说声抱歉,起身去相连的休息厅接电话了。
罗岱敖还在等梵音的回复。
梵音犹豫几秒,觉得卫明臣应该不会愿意看到她拒绝罗岱敖的邀请,只好说:“好啊,反正时间还早。”
罗岱敖很高兴:“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梵音刚穿上大衣,卫明臣打完电话回来,对罗岱敖说:“罗总,我家里有点急事,我得回去处理一下,俱乐部我就不能陪您去了。”
不等梵音开口,罗岱敖就笑着说:“没关系,有穆小姐陪我,你尽管去忙你的。”
梵音静静看着卫明臣,等待他的回应。
只见卫明臣露出笑容,边和罗岱敖握手边说:“多谢罗总体谅。”
梵音:“……”
她面无表情,在心里发出冷笑。
她很难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今晚的一切,是卫明臣和罗岱敖事先协商好的圈套。先是会馆陪吃饭,然后俱乐部陪喝酒,喝醉之后呢?她还得去酒店陪-睡吧?
卫明臣明目张胆地把“穆南星”当作交易的筹码,一个可以随意转手的玩物,唯独没有把她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丝毫不顾及她的想法和感受,甚至连问都不问她。
罗岱敖的手揽上了梵音的腰,笑着说:“穆小姐,我们走吧。”
下一秒,梵音听到他的心声:得让助理把药送去酒店,今晚把美女干舒服了,才好约下次。
梵音回头看向正在穿外套的卫明臣,微笑着说:“卫总,路上小心。”
卫明臣顿了顿,等他抬起头,梵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了。
上车后,罗岱敖就抓着梵音的手不放,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盘桓,夸张地称赞她:“穆小姐本人比在电视上还要光彩照人,放眼整个娱乐圈,很难找出比穆小姐更美的女明星——我可以叫你南星吗?”
梵音忍着恶心假笑:“当然可以。”
如果可以暂时关闭听取心声的能力就好了,男人下流的意淫听得她想吐。
“南星,你也别叫我罗先生了,太生分,”罗岱敖揉捏着她的手,“你可以叫我——”
车突然刹停,打断了罗岱敖的话。
梵音身体前倾,差点撞到副驾的椅背。
罗岱敖扶了扶眼镜,问:“怎么回事?”
不等司机回答,梵音那边的车门猛地被拉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毫不犹豫地钳住她的手腕,生拉硬扯地把她弄下车,不等她站稳就拽着她往前走,害她差点被高跟鞋崴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