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没喝多少酒,可醒来时还是有种宿醉的头痛感。
顾栖池漆黑柔软的发丝蹭在雪白松软的枕头里,一张脸全都埋了进去,又把自己裹成一团,像一只巨大的蚕蛹,过了半晌,依旧一动不动。
门口处传来响铃声,细微琐碎的动作终于惊扰了被子里裹着的人,顾栖池打了个哈欠,缓缓起身。
他并不记得今天有谁要过来。
温熙明明说好了下午来接他。
被打扰神游天外的感觉很不好,青年的起床气难得外溢出来。乌黑的发因为随意翻滚而翘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鼻梁挺翘,唇肉饱满。
只是瞧着周身的气压有些低。
顾栖池其实是在生气。
他趿拉着拖鞋,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吧嗒的响声,无声地闹着脾气。
可要是有人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一定不会这样认为。无他,只是瞧着顾栖池过于可怜了些。
遮光窗帘还没拉开,屋子里是一如既往的黑。宽大的T恤露出了大半胸膛,单薄而明显的锁骨弯出曲折的凹陷。他整个人白到曝光,又长时间把自己闷在被子里,缺少氧气,脸颊上渲染开一团浓丽的红。
像是揉入雪里的烟霞,一路蔓开,说不出的好看。
纤长而浓密的睫毛被困倦的生理盐水打湿,一片潮气,乌黑的睫毛颤颤巍巍地缠结在一起,桃花眸比平日还要通透,瞧着唇红齿白的,格外好看。
公寓的门猛地从里边打开,大美人的大半张脸浸在没入的金色的阳光里。
眼睛被光线刺到,顾栖池微眯了下眼,抬手挡了挡。纤长瘦削的手臂白得发光,还能看到皮肤之下隐藏的青色血管。
外卖小哥不自觉长大了嘴,被眼前的人美到失语,半晌没有发出动静。
直到顾栖池恢复了清醒,散漫地倚在门框上,眼帘掀起,懒洋洋地问他:“有什么事吗?”,外卖小哥这才如梦初醒。
他年纪不大,只是刚高考完出来被爹妈强制丢出来打暑假工的,年轻而富有朝气的脸庞上染上一层不自然的红晕,将手中的外卖递给了顾栖池。
顾栖池有些意外,略微挑了下眉,没有伸手,而是反问眼前的人。
“你是不是送错了?我没有点过外卖。”
外卖小哥讪讪挠了下头,接过他的话道:“应该没有,是顾栖池先生吗?”
见顾栖池矜持地点了下头,小哥松了口气,这才继续道:“薄先生填得就是您的地址,每二十分钟送一餐,如果敲一次门没人应答,就送下一趟。”
薄彧?
昨晚酒醉后断断续续的片段涌入顾栖池的脑海之中,顾栖池随意搭着的手微僵了下,不自在地低敛下眉眼。
这才瞧见外卖小哥身后、他的门外摆了多少份外卖。
大大小小、种类多样,铺散开一地,活像个开饭店的。
忍着头痛,顾栖池眉心微跳,抬起眼眸开口询问:“你是从几点开始送的?”
按地上摆着的外卖架势,时间怕是不早。
果不其然。
外卖小哥:“早上七点就开始送了,见您十一点还没醒,又追加了午餐……”
顾栖池:……
他身上没带手机,好在视力极好,直接在对方手腕上戴着的表摸索清楚了时间。
12:47.
从七点半到现在,间隔五个小时十七分钟。按薄彧的意思,每二十分钟送一次餐,这里得摆了……
整整二十份……
艹。
饶是顾栖池这样这样淡漠的人都忍不住骂了句脏话,醒来之后,脑海之中回想起和薄彧之间“调情”的尴尬全然消散,只剩下一阵无语。
薄彧在干什么,把他当猪养吗?
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住得体的笑容,顾栖池伸出手,接过了外卖。
“谢谢,外卖给我就好。”
外卖小哥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地上这些需要我帮您处理吗?”
外卖的包装盒高级大气,一看就价格不菲。顾栖池匆匆瞥了眼,是醉仙居的餐点,他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没记错的话,这家店是没有外送服务的。
当初顾予宁生了病,哭着闹着要吃这家的羊肉汤,但顾家离得远,又是半夜,压根买不到。更何况,醉仙居不仅没有外送服务,每道菜更是每天都有数量限制,卖出多少份,都有强制规定。
这一次,他着实没想到,顾予宁哭着喊着要了一夜的东西,会在他家门口当破烂一样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