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早上的7:29分。
让他开门,有且只有一种可能。
薄彧在A市,而且已经到了他们剧组下榻的酒店。
也就是说,薄彧昨夜跟他打完电话,就直接飞到A市了吗?
顾栖池的眼眸因震惊而睁得微圆,实在是没想到对方动作能这么迅速,更没想到薄彧会因为他一个电话就飞过来看他。
门口传来翕动,顾栖池寻声望去,薄彧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进来。见到顾栖池醒了过来,还挑了下眉。
等到薄彧走到床边,顾栖池依旧有些迷糊。他这几天都没睡好,精神有写恍惚,连带着人也瘦了不少。
“薄彧,你怎么来了?”不愿意掀开被子,顾栖池还在被窝里裹成一团,迷迷糊糊地问他。
薄彧将手里的早餐放到床头柜,坐在床沿上,微微倾下身,伸手摸了下顾栖池的额头。
是正常温度,没有发烧也没有感冒。
薄彧放下了心。
顾栖池身上的那股浅淡的香气又传入鼻尖,清冷又疏离,因为他的闯入而微微冲散。薄彧咽了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哑着嗓子道:“不是说做噩梦了吗,我来看看你。”
青年可能不知道,他昨天的样子有多可怜。
乌黑柔软的发被冷汗打湿,黏腻的贴在脸上,在昏黄的床头灯下,整个人白得耀眼,那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氤氲出一层水雾,灰蒙蒙一片,连带着洇湿了纤长浓密的睫毛,黏连成一片。这几天好像都没睡好一样,眼下是淡淡的乌青,唇色也异常苍白。
他无助地将自己抱紧,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格外破碎,他说:“薄彧,我害怕。”
薄彧说不出来自己当时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脑子里一直紧绷的那根线啪的断了,理智也摇摇欲坠,几欲坍塌。
顾栖池被所有人辜负着长大,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保护自己不再受到伤害。就好像一尊瓷娃娃,外表坚硬,可只要轻轻一碰,从高处跌落,就会摔成无数碎片,再也难以拼凑出原本的样子。
……
贴在额头的掌心滚烫,甚至比平常的温度更高些。偏生薄彧袖口还带着山里晨间的寒气,两相交叠,形成一种奇妙的感觉。
顾栖池手指蜷缩了下,彻底清醒过来,半直起身,将自己从蚕蛹里释放出来,头发还有些乱糟糟地向上翘起。
“先吃点东西,”薄彧一边说,一边将他买的早点拿出来,掀开粥的盖子,吹凉了些,才将勺子递到顾栖池的唇边,又道:“你是不是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瘦了很多。”
没被别人这样照顾过,顾栖池脸上泛起一层羞赧的红晕,忍不住说:“要不我自己来吧?”
见薄彧一动不动,勺子还在他嘴边抵着,没有分毫让他自己来的意思,大美人无奈,只好就着薄彧的手喝了这碗粥。
顾栖池吃相很好,小口小口的喝着粥,薄彧看着他的样子,奔波了一夜的疲惫感消散,心中生出莫大的餍足,见他吃得差不多了,薄总这才伸手,将食盒放到一边,又找了张餐巾纸给大美人擦干净了嘴。
颇有种铲屎官照顾自家猫的既视感。
一切收拾妥帖,薄彧的目光悠哉悠哉落到了顾栖池的手腕上,看着微凸腕骨上缠绕着的手链,唇角勾了勾。实在没忍住,薄彧将顾栖池的手腕又圈在手里,大拇指在细腻的肌肤上反复摩挲,装作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顾栖池听到这话,掀了掀眼皮,只好老实回答;“是有点,最近没胃口。”
薄彧又开始皱眉,无声斥责了罗千千一句。
见顾栖池一直维持着这种半支起身的姿势,还有一小截光滑的小腿裸露在外,薄彧下意识地将他的腿塞回被子里,怕他着凉。
薄总力气大,虽然收了力道,却还是在无意间牵扯到顾栖池的伤口,疼得大美人嘶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