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书夏人生中第一次进橘子。

来往的穿着制服的警务人员看见她时，难免侧目。实在是，唐书夏最近的事搞得沸沸扬扬，即便是不关注圈子里的人也有所耳闻，知道她就是被穆盈盈和程泽宇联手坑害的倒霉蛋。

“曹律师你好。”

“这位就是唐小姐吧，你好。”

唐书夏是没料到律师居然也是一位干练的女士，略一出神，还是伸出手和对方握了下，不过很快收回。曹律师开门见山道，“大部分情况我想谢小姐已经和你反馈过了，对方家里人提出私下和解，她们愿意补偿唐小姐的所有医药费。”

唐书夏，“我拒绝。”

谢金枝点头，“对，曹律师，我们商量好了，选择不和解。”

曹律师楞了下，她接过不少明星案，大部分艺人在面对社会舆论或为赢得一个好听的名声之间，会下意识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面，息事宁人，她是没料到唐书夏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唐小姐考虑清楚了？”

唐书夏，“需要重复第二遍？”

曹律师懂了，她这位雇主的脾气并不像外表一般柔弱，甚至很硬核，“这边请。”

不过仔细一想也能明白，毕竟对方是在网暴的情况下绝地反击的人，怎么会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即便以前是一只小绵羊，经历过这些事，如果想在娱乐圈这个水深的地方混下去，恐怕也得蜕变。

因为唐书夏这方死活不松口，对方又在热闹的购物中心动手，监控拍的清清楚楚，还有目击者，可谓人证物证齐全，所以人一直在拘留所拘着。曹律师尽责的和唐书夏科普被告人身份，打人的有两人，当时打的最凶的是一个叫方晓春的中年妇女，这人最初进了橘子后，还撒滚打泼拒不认错，一口咬定当小三的女人该打她之类。

态度极其恶劣。

之后大概是知道自己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态度才发生了戏剧性的扭转。

唐书夏坐在那冰冷的椅子上，立即察觉这里没家里沙发舒服，她动了动自己的尊臀，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位披头散发、眼神瑟缩的女人，这眼神还真是，和她第一眼看见的一模一样，不过关了几天，眼前的女人比之前更狼狈。

原来无论是高贵如三金影后穆盈盈那般的人物，亦或是眼前这位无知妇人，她们在落魄时的样子竟奇迹般的重合了。

唐书夏，“听闻你要见我。”

方晓春被关了好几天，她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于是她缓缓从位置上起身，噗通一下跪在唐书夏的面前，那双略显粗糙的手直接伸过来要抱唐书夏，唐书夏敏捷的避开。

谢金枝吓了一跳，以为这人又明知故犯，“你干什么！”

方晓春被这一声吼也吓住了，她嘴巴一瞥，眼泪说来就来，“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用东西丢你。但我已经知道错了，尤其是在警察同志的监督下，我认真反省过，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个穷苦乡下出来的计较。”

唐书夏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知错了？”

方晓春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唐书夏又漫不经心的选了个离她远一点的位置，“但是，你知道错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方晓春，“！！！”

方晓春很快反应过来，“我，我知道是谁要花钱害你，我告诉你，你能让她们放了我不？”

唐书夏嗤笑，“一个女人？”

方晓春，“对对对，是一个女人，贼有钱，开的是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劳什么的名车，手里面还戴了一个这么大的。”她手忙脚乱的比划着，比划比划，说话声戛然而止，她舔了下干涸的唇瓣，紧张的盯着唐书夏，发现对方冷漠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

没有好奇，没有惊喜，更没有任何期待。

谢金枝正听到关键时刻，“戴了个什么啊？”

方晓春跪得有点累了，干脆换了个姿势，一屁墩坐在地上，“我要是讲出来，你们可以不追究我的责任吗？”

唐书夏笑了，“这就是你所谓的知错？”

方晓春原地耍赖，“对啊，不然我喊你来做什么，你不放我出去，我就不告诉你。”

唐书夏站起身，“走了。”

方晓春一听急了，连忙改口，“不是不是，我想回家了，可警察局的同志说，我能不能回去得看你的态度，你要是原谅我，我立即能走，我就想着，我是一个拿钱办事的，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是不是。你要追究，可不可以追究那个人，我家里娃还等我回家，我还有个七十的老母瘫在床上，我只想多赚点钱，这几天我在这，还不知道她们两在家怎么过的，我不能在这里待着。唐小姐，你好人有好报，放过我，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行行好，求求你。”

好人？

唐书夏已经很久没听到有人说她是好人，“可我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