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轻看去,眼神不解。
夏沈书正开心地吮着牛奶,他把吸管吸得“咕噜”作响,让不远处的几个人喉结不受控制地跟着滑动。
季言轻怀疑他是故意的。
“留下还是离开?”夏沈书声音压得很低。
季言轻讶然,他确实在考虑这个,但他没想到夏沈书会主动和他说这些。
人多队伍的武力值就会得到提升,能携带的物资和水也就会变得更多,虽然大部队同时也带来消耗和危险,但无论如何都比几个人单干要好得多。
夏沈书吸完牛奶,扔掉盒子,“如果你要走,说一声,我随时可以跟你走。”
“离开了又能怎么样,谁能保证下一个会更好?”蓝梓的声音从季言轻背后传来。
季言轻回头看去,蓝梓不知何时坐到了他后方一棵树旁。
末日的环境对女性并不友好,薛刚队伍里也有女人,但看得出来的过得不好。
“那就建立属于自己的求生队。”
“建立了求生队又能怎样?日子还不是照样过,居无定所,到处逃亡。”蓝梓愣了下后苦笑,他们于这末日不过蜉蝣。
“那就在人足够多之后建立个乐园,然后不断强化完善它,直到把它变成堡垒直到再也不用流离失所,直到那里可以被称之为家。”夏沈书耸耸肩,笑得一脸轻松,“人生在世总得有点追求。”
夏沈书拍拍裤腿起身,看向季言轻,“你决定走了记得告诉我。”
有的人笑着却让人毛骨悚然,有的人努力板着脸装作凶狠却让人想要靠近。季言轻是那种可以交命的人,这样的人在这末世已经不多。
夏沈书离开。
季言轻看着夏沈书离开的背影。
求生队,乐园,家,即使知道夏沈书描述的那份美好只是幻想,他一颗心还是忍不住触动。
“呼……”靠在树上的蓝梓长长吐出一口气,望向天空,清晨的天空蔚蓝如画,但几个小时后它却会带来致命高温。
蓝梓把自己那份早餐里的面包扔给季言轻,要留给季安和季乐。
薛刚没给季安和季乐的份。
蓝梓知道季言轻不会饿着他们,她更知道季言轻会把自己的那份省下来分给他们。
季言轻轻声说了声谢谢,把面包和自己的粽子以及苹果放进背包,只拿了牛奶把吸管插进去。
他刚准备喝,之前在薛刚身边的光头就向着他走来。
靠近,光头把两个不大的面包扔给季言轻,“我问薛刚要的,给季安他们。”
季言轻看去。
光头眼睛的伤让他额头满是细汗,再加上连日逃命的疲惫,他脸色很差仿佛随时会倒下,但他精神很好。
光头眉飞色舞,语气轻快,“这下好了,接下去的路会好走很多。”
季言轻不语。
光头愣了下,很快明白,季言轻一直是个好人。
光头视线只在周围安静休息着的那些人身上停留片刻就移开,他收起笑容看向季言轻,压低声音宽慰,“薛刚虽然脾气不好,但有些事是必然的,无规矩不成方圆,无纪律就无组织。”
“嗯。”季言轻看着手里的牛奶,他上一次喝到牛奶还是病毒爆发之前。
光头叹息一声,“这么多的人不可能每一个都顾上,总要有取舍。”
光头拍拍季言轻的肩膀,转身走向薛刚一群人,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已经和薛刚他们混熟。
吴耀也在那边,末世之前还是个没进社会的大学生的他显然不太适应那种氛围,尴尬而无措。
看得出来他在努力适应。
季言轻视线在他们队伍中几个人的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昨夜他在路上抓住的那男人身上。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但这还是季言轻第一次看清对方的脸。
高挑修长的身形,干净的白衬衣、黑色西装裤、黑色长风衣,男人眉如剑,鼻梁高挺,一双眸幽黑森冷得如同主人不曾有过人类的情绪光是与之直视就令人战栗。
过腰的黑色长发被他随意束在脑后,额间垂下的碎发柔和了他眉宇间的冰冷,却也衬托得他薄唇削薄。
冰冷,疏离,一切本该如此,但对方此刻却正幽幽盯着猫儿似地盘成小小两团在他身边睡觉的季安和季乐,眼神茫然而困惑,隐隐间还带着几分淡淡委屈。
那模样活像只可怜巴巴的大型犬。
封亦莫确实在困惑。
他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他的崽现在叫着别人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