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萧沐很快又收到了第三支箭。
见到河边的那个熟悉的人影,他眸光微亮,二话不说拔剑上前。
黑衣人瞬间涌出将他围在中间。
因为已经交手过两次,萧沐已经将这群刺客每个人的气息都记住了,所以即便众人都蒙着面,他还是瞬间就认出了所有人。于是有些欣喜地道:“你们人还挺齐的,看来太子对属下还不错,屡次刺杀失败都不怪罪。”
他也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听说死士屡次任务失败都是要以死谢罪的。
看来太子还行嘛,没有他想的那样残暴不仁。
听见这句话的影卫们纷纷黑了脸,内心愧疚不已:殿下,我们给您丢脸了!
他们化悲痛为力量,摆开阵型冲了上去。
不消半盏茶,又全倒了。
殷离早已见怪不怪,但他这回约架无关刺杀,只是单纯地想消耗掉莫名旺盛的精力而已。
所以他拔剑丢开剑鞘,“接着来。”话落便化作一道迅疾黑影,裹挟着如练剑光迎了上去。
半柱香后......
殷离自从上回起就察觉的不对劲今天终于知道原因了,这家伙在给他喂招。
难怪他总是差那临门一脚却始终不能得手。
他收剑喊了一声:“停。”
萧沐一愣,也收了招,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如果不是殷离带着面罩,萧沐此时就能看见对方黑下的脸色。
萧沐很是无辜,“我很认真啊。”
他打架什么时候不认真过?这是污蔑。
“你没有。”
虽然十分不想承认,殷离蠕动了一下唇角,还是咬着牙道:“你没尽全力。”
萧沐恍然地哦了一声,“我怕若是尽全力,今后就没人陪我打架了,你挺好的,我不想太子换人来。”他这话说得诚恳,却听得殷离顿时心头火起。
这病秧子是在说自己若尽了全力,他就会落败而亡吗?
这是看不起谁?!
殷离的眸子里写满了不服气,将剑锋一甩发出呼地一声,扬起地方无数沙尘与落叶,随后化作一道疾光直击萧沐面门而去。
又是半柱香后。
恢复体力的影卫们纷纷抱膝坐在地上,围成一圈,专注地看着被围在中央的二人。
“对,就是这样。”萧沐一面帮殷离矫正动作一面循循善诱,“脚下用劲,腰间承劲,再用手腕出劲。”
殷离的手腕被萧沐握着,腰被萧沐扶着,身后人整个身躯紧贴着他,浅淡松香送至鼻尖,萦绕周身,他整个人都僵了。
腕间传来萧沐肌肤的触感,后背贴着萧沐的胸膛,微弱的心跳震动传导过来,一下下重重地敲打在殷离的心上。
他试图通过消耗精力压下去的心火不仅没灭,还烧得更旺。
围观的影卫们一边看一边不住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嗯嗯......学会了学会了。
感应觉到殷离浑身僵滞,萧沐拍拍他的腰,“别挺着。”
殷离触电般浑身一震,强压下心跳以及逐渐乱掉的气息,绷紧了下颚道:“我知道,不用这样贴......”他含糊了一下,换了用词:“手把手地教。”
萧沐点点头,“你很聪明,应该看一遍就行,需要我再演示一遍吗?”
殷离连连摇头,喉结一滚,压下痒意。
而后他微微攥紧了剑柄,竭力忽视腰间那片被萧沐拍得滚烫的肌肤,按照萧沐的方式挥舞剑招。
直至剑尖用劲一推,果然掀起一阵劲风,隔空斩落大量树叶,伴随着榕树的针状粉色花瓣一同飘洒。
殷离一怔,耳边传来影卫们发出的喝彩声:“主子好厉害!”
他目光兴奋,将方才的尴尬抛诸脑后,全神贯注地再次挥剑,对萧沐道:“再来!”
萧沐像是个得了大宝贝,目光兴奋不已。
很好,这刺客学得很快,今后不愁没人陪练了。
直到萧沐练得尽兴,疲惫感再次袭来,便收剑留下一句:“今日到此为止,改日再来。”说完便告辞离开。
围观的影卫们跟他挥手道别。
片刻后......
好像......哪里不对劲?
他们不是来刺杀的吗?
刺杀没成功也就算了,怎么还跟刺杀对象道别起来了啊!
最终是阿七率先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地,“殿下,我们......”
殷离抬手打断他的话,对众影卫道:“方才的招式你们都看清了吗?”
众人点头如捣蒜。
“看清了就回去好好练,刺杀之事......”殷离停顿了一下,看着萧沐消失的方向道:“暂缓。”
话落殷离便也离开了。
徒留众人留在原地热泪盈眶,殿下!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殷离独自一人缓步走在夜色里,脑海里不断闪现萧沐教他剑术时的片段,一股莫名的痒意自心头升起。
病秧子......姑且让你再多活两年。
王妃忽然提出要进宫见亲家,萧沐与殷离措不及防,一早就被喊了去,一同入宫。
车驾行至宫门外,早有接引太监和轿撵等在宫门口,见了王妃,笑逐颜开地上前作揖,“皇后娘娘等待王妃多时了,特意派奴才来给王妃引路。”
王妃气定神闲地下了轿,招呼萧沐与殷离一同换乘轿撵,直到轿撵离地,王妃才笑吟吟地俯身对那接引太监道:“今日就不劳动皇后娘娘了,我是来看望亲家母的。”说完便招呼抬轿宫人掉头,往紫宸殿去。
接引太监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亲家母难道不是皇后娘娘吗,怎么往紫宸殿去了?
嘶......
想明白的太监不由打了个寒噤,哭丧着脸想:这回他可怎么交差啊?
殷离不由缓缓蹙眉。
既然是进宫见亲家母,皇后才是他的嫡母,要见也是去坤宁宫见,怎会去他母妃的宫里?
他忽然想到前几日王妃说要对付皇后,难道......
想到这他看一眼身旁表情平淡的萧沐,压低了声音:“你早就知道?”
萧沐疑惑看他,“知道什么?”
“母亲要去我母妃宫里。”
萧沐更疑惑了,“母亲说要看望亲家,自然该去你母妃宫里,怎么了?”
看萧沐一幅理所当然的表情,殷离怔了怔。
为什么这病秧子能把当着阖宫的面打脸皇后的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这就是萧氏吗?
这一门上下还真是一脉相承的嚣张。
但是他喜欢。
殷离浅笑了一下,摇头,“没什么。”
消息如插了翅,顷刻就飞到了坤宁宫。
殿门内外侍女太监们诚惶诚恐地跪了一地,不断从里头传出的瓷器迸裂的声音令他们头埋得更低,好不容易消停了些,却又传出一个女人气急败坏的怒斥声:“萧氏!岂有此理!”
众人不寒而栗。
“皇后娘娘息怒!”掌事太监硬着头皮上前试图给云皇后顺气,“千万别为不相干的人气着自个儿。”
皇后充耳不闻,依旧怒声道:“萧氏这是想干什么?抬举那个狐狸精,踩到本宫头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