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口
牙人领着苏凌去官府办好手续后,再三询问苏凌要不要留着铁链限制奴隶的自由。
苏凌看着牙人道,“你虽是好心,但是一再问我相同的问题,我真的很烦。”
“好好,我这就打开铁链。”
那牙人小心防备着奴隶,口里念念道,“这是衙门口,你不得嚣张。”
但那奴隶瞧都没瞧他一眼,只是抬头望着长街人来人往,像是在等什么。
只见涌动的街头里,窜出一个黑点,待近了些后才发现是一条小黑狗,正着急地飞奔四肢,像是甩出的一滴墨汁。
那小黑狗前脚一跛一跛的,跑进后夹着尾巴放轻动作,圆骨碌的眼睛怯生生地瞅了眼走在前面的苏凌,借着人流悄悄来到了奴隶身后。
奴隶看到小狗的时候,眼里一亮,却跟在苏凌身后没有回头。
等苏凌坐上回村的牛车后,他才发现奴隶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一只小黑狗。
苏凌想到了之前那狗叼包子喂奴隶的场景,显然是难兄难弟过命的情谊。
望着细细呜咽讨好的小黑狗,他也没说什么。
牛车上奴隶坐外侧,除了他和奴隶外,他里面还有同村的三个袁氏妇人。
“咦,这不是凌哥儿嘛,今儿也来赶集吗?”一妇人问道。
“嗯。”苏凌手斜靠横板上,防止自己摇晃撞人,他隔旁边那妇人还有两巴掌的距离。
牛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个不停,这对苏凌来说十分受罪。
苏凌每月回村都晃得脑袋晕,尤其这次回他气得一通,一天下来还没吃东西,此时胃有些恶心泛吐。
他脸色也不好,此时对于村里仅仅面熟又叫不出名字的人,自然是没有过多搭话。
但苏凌这样子,落在其他三位妇人眼中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三人假装牛车颠簸,肩膀碰肩膀,手拐子碰手拐子,眉眼飞动努嘴不停,那意思都写在了脸上。
恰好牛车开始爬上坡,车晃得厉害,他身体不受控地往里滑去,和那妇人脚碰脚挨着了。
苏凌还是听见了妇人的议论心声。
【早就听他伯娘袁晶翠说凌哥儿从小在城里长大,瞧不起村里人,对长辈问话爱答不理。听说还脾气差得很,还喜欢打他之前的奴仆。】
【还生怕挨着我坐一样,我今儿个出门可刚换的干净衣裳。】
【听他伯娘说这孩子八字硬,克死娘又克死爹,挨着他坐,我还嫌晦气。】
而其他两人眉来眼去,嘴巴没张一下,那神情却接的默契自如。
这功底没个十年八载是练不出来的,又或是她们自小耳濡目染天赋异禀吧。
苏凌焉儿嗒嗒地靠在栏板上,屁股颠簸得厉害,头也晕得不行,耳边心声虽然烦人,但他却没有过多精力处理。
直到他又听到那人心声,脾气顿时爆发了。
【这孩子从小没娘,男人带孩子就是糙又娇惯着,该教的都没教。】
“我没娘教都知道背地议论人不好,你娘把你教的那么好,像只苍蝇在耳边议论别人,左右教的不是人。”
“非得背地议论人,是当面开口不会说人话?”
苏凌抬头突然大声吼道,像是点燃了炮仗引线,一顿霹雳吧啦火气冲得不行,着实把车上几人炸懵了。
那妇人一脸褶子,眼袋浮肿下坠,先是吃惊而后尴尬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会不会说话,怎么突然就骂人。”
“突然骂人?我说得不是实话么。”
“你着急什么?我指名道姓了吗?你心虚干什么。”
“我骂的是苍蝇,骂得又不是人,关你什么事情。”
苏凌语速快又吐字清晰,句句落入三位妇人耳朵里,几人面色瞬间难看得很。
“这里就我们几个,你不是说我们,还会说的谁?”那妇人瞪眼横眉道。
“对啊,说得就是你们。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他理直气壮道。
苏凌扫过三人僵硬的脸色,“你们各个歪嘴斗鸡眼是多年癫痫犯了?真当我好欺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