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伯娘摇头,“气温高,伤口越来越肿,发炎的厉害。”
“那怎么不去城里看医馆看看。”苏凌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
“你三伯父倔起来像头牛,我哪说得动他,非说忍忍就过去了。我知道他是心疼钱,城里抓药内外敷,大包小包不得两百多文。
况且秋税没两个月就要到了,还不知道今年赋税变动,也不敢轻易挪钱用。”
“去年杀猪宰羊都要缴牲口税,不知道今年又是个什么情形。”
苏凌听完,也没再劝。
倒是三伯娘下意识说了句,要是兴贤在就好了,说着眼里不经意露出遗憾叹息。
苏凌看着难受,嘴皮动了动,最终道,“三伯娘,让我看下三伯父的伤口吧,我虽然半吊子,但也耳濡目染,看过阿父治疗过很多被毒蛇咬伤的人。”
三伯娘眼里一亮,心里又升起了希望。
“好,好,你三伯父也不肯去城里,你随便看看,弄点草药总比熬着好。”
三伯娘怕苏凌有负担,已经给他开脱压力了。
院子里的声音,屋里的三伯父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他见自家婆娘领着苏凌进卧室,还有些不大自在。
急忙拉着被褥盖在身上,然后撑着肩膀靠在木枕头上。
“你个臭婆娘,你把凌哥儿带进来干什么。”不知道避嫌的么。
三伯娘闻言就在三伯父背上垂了一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倔,你是不是成心想死,你死了我也不活了。”说道后面,三伯娘尾音都带着些颤抖。
她顾虑着小辈面儿,压住情绪,严声道:“况且人家苏刈都没说话,你多嘴什么。”
苏凌一脸不解,三伯父的反应是正常的,但是三伯娘扯苏刈干什么。
不过他视线很快落在脚跟伤口处,没心思想别的了。
伤口红肿得老高,渗着血丝,还有淤血斑点,脚踝肿胀,明显起了炎症。
“大便有干结、胸闷烦躁,尿血的情况吗?”苏凌问道。
三伯父被一个小哥儿问得红了老脸,支支吾吾,最后还是三伯娘干脆点头说有。
苏凌道,“我记得给阿父抄过一个药方,生姜泻心汤可以治疗这个,用生姜、干姜、法半夏、党参、黄芩、黄连、炙甘草熬药汁,应该有作用。”
苏凌也不敢瞎开药方。
这个药方是他帮阿父整理医案的时候,抄了很多遍,好像还是来自《伤寒论》。
这几味药材他们山里都有。
法半夏他就在田里村头见过很多,就是村民口里的麻芋子,像野生的小芋头,只是都是生货,成品还得去医馆抓药。
“这些药材自己进山也能找,但是晒干做药也费时间,三伯娘还是去医馆抓药,只是抓药便宜很多,不到八十文应该可以抓一副应急,第一副药喝完后,我们自己采的药也晒好了。”
“抓药不要去摊贩或者犄角旮旯的黑店,那些收费很贵,直接去济世堂价格还有保证。”
苏凌没说的是济世堂价格有保证,但是药材品质却不保证,但是二选一只能选择济世堂了。
他还有私心,济世堂坐诊的张大夫是个好心的,他如果觉得方子不对,会提出来。
对于苏凌说的,三伯娘急忙应下,反到是三伯父听见还要去城里抓药有些不情愿。
但是相比看诊抓药,拿着方子抓药已经便宜很多了。
苏凌又看着肿起老高的伤口,问三伯娘要了根纳鞋底的针、一盏油火灯和一些花椒。
三伯娘听苏凌这么说感觉有两把刷子,匆忙起身,又扭头问道是干花椒还是生花椒。
苏凌说随便。
不一会儿三伯娘把拿了一碗干花椒和一根绣花针来了,身后孩子捧着油火灯慌张进屋。
苏凌把针在火苗上简单烤了下消毒,然后手里抓了一把花椒,聚精会神地盯着青紫发脓的伤口。
纳鞋底的针粗但好在够长,比绣花针好拿捏操作,只是看起来有些骇人。
三伯父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到粗针后都下意识后仰脖子,短了口气。
三伯娘批评道,“凌哥儿拿针的样子和兴贤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听老人说花椒按摩穴位还能止疼,你怕啥。”
三伯父看了眼苏凌手里的长针头,干瞪眼后只得缓缓点头。
“凌哥儿只管扎。”他憋住一口气道。
苏凌面上气定神闲,但他从来没扎过。
他只看阿父这样做过,本来还有些犹豫,一听三伯父开口,手上狠劲儿下去,疼得三伯父哇哇叫。
苏凌赶紧将提前抓在手里的花椒丢入三伯父的嘴里。
三伯父被突如其来的花椒麻了一嘴,脚踝处的烧疼瞬间顾不上了,嘴巴麻得卷了舌头他只想吐出来,却被三伯娘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