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距离羌吾灭国已经有二十年了,但有关羌吾的各种传说在边关附近依旧经久不衰。
比如羌吾人有供奉凶神的习俗,在战场上悍不畏死,嗜好血腥,喜欢用敌人的尸骨装饰房屋。
尤其羌吾士兵更是如此,为了获取胜利,甚至自愿服用会产生幻觉的草药,以此来遗忘伤痛,在与敌人拼杀时一往无前。
也正因为如此,在之前那场交战中,大承士兵节节败退,险些被一路压到皇城之下,若不是后来忽然出现转机,如今的大承恐怕早已经不复存在。
柳遥被短刀逼着迈上石阶,心底一阵绝望,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百姓,为何会被羌吾人直接找上门来。
“小柳,”行到半山腰处,忽然有熟悉的声音传来,舅母冯雯眼眶发红,快步走到柳遥的面前,“你没事,太好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因为被人粗暴拖拽过,此刻冯雯身上略有些狼狈,嘴角也带着被人打过的青紫,好在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
“舅母。”见到两人,柳遥总算放下心来,只是舅舅柳安如脸色明显不太好,一直咳嗽个不停。
“咳,没事就好,等下扶着你舅母,咳咳,夜里山路不好走,仔细别摔到了。”
“都闭嘴,”听见三人说话,刚才挟持柳遥上山的人明显有些不耐烦,提着嗓音道,“老老实实带路,如果敢有什么别的动作,小心我直接割了你们的喉咙。”
“带路不需要这么多人吧,”柳遥将柳安如挡在身后,“我舅舅身体不好,让他们先回去,我一个人领你们上山。”
“你当我们是傻子吗,”对方冷笑一声,转了转手中的短刀,“放你家人下山,他们肯定第一时间就报官了,到时候一群衙役赶过来,我们还用不用做事了。”
“不会,”柳遥连忙道,“我还在这里呢,他们不敢报官的,求求你们,至少先让我舅舅回去吧。”
“咳咳咳。”估计是因为心急,柳安如咳嗽得越发大声,到最后甚至连腰都弓了下去。
负责看管他们的羌吾人一阵烦躁,“行了,安静点,再吵把你们丢下山去!”
男子伸手就要去抓柳遥。
而就在对方掌心马上就要触碰到柳遥肩膀的瞬间,忽然有什么东西闪过,羌吾男子惨叫一声,抱着手腕便滚到了地上。
冯雯和柳安如忍不住后退,就连柳遥也被突然发生的变故吓了一跳。
“怎么了?”正在前方打探的另一名羌吾人连忙回身。
今夜上山的羌吾人一共有四名,除了之前去茶坊假扮富家公子的三人外,还有一名中年男子,看模样似乎是几人中的头领。
中年人个子很高,五官粗犷,低头检查了下属的伤口后,非但没有任何担忧,反而露出了一丝喜色。
“没错,应当就是这附近了。”
柳遥屏住呼吸,男子手上的伤口越来越大,直到现出焦黑的痕迹,痛苦的哀嚎声将中年人的喜悦衬托得越发诡异。
中年人不再管地上的下属,笑着对柳遥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们究竟想要干什么,还有为何偏偏只抓了你们到山上?”
“理由很简单,因为你身上有祂的气息,只有你能带我们找到祂如今所在的地方。”
“头领。”负责探路的羌吾人犹豫看了眼已经彻底昏迷的同伴。
“死不了,暂时不用管他,”中年人拿出短刀指着柳遥几人,“走吧,带我去这里的……呵,山神庙。”
说到“山神庙”三个字时,中年人眼里带了些讥讽的笑意。
柳遥抿着唇,被身旁的舅母紧紧抓住了胳膊,思绪已经乱成了一团。
对方口中的“祂”究竟是谁,是那个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山神,还是别的什么事物。
想起刚刚看到的那团黑影,柳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随着不断向上的山路,夜色越见浓重。
柳遥收起思绪,不再去想方才发生的事情,努力寻找能够逃跑的时机,可是始终也无法找到。
这些羌吾人看似行动松散,并没有刻意紧盯着他们,却偏偏找不到一丝空隙。
柳遥确定,若是他们有了逃跑的迹象,必然会被对方第一时间抓住,到时候再想逃走只怕更加困难。
不知过了多久,寒冷吞噬着所剩无几的体力,而上山的石阶却被大雪层层掩盖,仿佛看不到尽头。
冯雯抖得厉害,终于忍耐不住,“雪太大了,你们要找的那个地方根本就看不见,能不能找个灯笼过来,不然照这样找下去,怕是明日也无法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