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大放心,怕傅雪乐会被人欺负,所以主动要求陪同:“你放心,我不会去打听你们说了什么,我只是远远看着,只要对方对你不规矩,我就会立刻冲过来保护你。”
傅雪乐很感动,差点没有哭出来,但下一秒,就切换成了姜蚀的不耐烦:“行了,又不是去龙潭虎穴,还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最多十分钟,我就回来了。”
他朝师允摆了摆手。
师允:“……”
傅雪乐:“……”
所以说和多重人格谈恋爱就这点不好,要是换成个心脏不好的人,指不定要被折腾出毛病来。
宋家自从破产以后,宋宸扬和他的父母就告别了富商们聚居的别墅区,房子、车子、珠宝首饰全部变卖,一夜之间从云端坠入到深渊,虽然还没到露宿街头的地步,但也差不多了。
一家三口如今正挤在一个不到四十平米的出租屋内,宋母身体本就不好,在受到打击之后更是一病不起,可一家人连住院治疗的费用也交不上,只能由宋父在家照顾她。
傅霜音在听说宋父和宋母的现况后,先是冷笑一声,又唏嘘道:“我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宋家,那时候宋宸扬的妈妈穿金戴银地坐在我面前,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我这个没父没母普通家庭出生的孩子,还劝我不要去喜欢宋宸扬,别做什么嫁入豪门的美梦……可现在,她自己也是平民了。”
还过得比自己更不如意。
傅霜音并没有觉得痛快,只能说是风水轮流转,在那样的家庭中长大,宋宸扬每天耳濡目染,也就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自视甚高,不肯承认自己的不优秀。
宋宸扬的投资失败,很大程度上也和他的家庭教育有关。父母的溺爱纵容,令宋宸扬滋生了傲慢,助长了偏听,让他越来越极端,一意孤行。
而他们也终究品尝到了纵容的后果。
如今,这一家子的生活重担都压在了宋宸扬的身上,男人只能纡尊降贵出去找工作,可大公司不敢要他,小公司他又看不上,屡屡面试,屡屡失败。
不过短短几天,宋宸扬的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沧桑感,唇边是满圈来不及剃的胡须,两鬓也多了好几根白头发,因为刚从公交车上挤下来,背脊都累得微弯,两眼空洞而麻木。
姜蚀打眼一瞧,差点没认出这人就是宋宸扬。
倒是宋宸扬很快认出了他。
入春以后,天气逐渐变暖,少女也开始换上了长袖连衣裙,笔直的小腿在长长的裙摆下若隐若现,袖口和裙边都镶着精致的蕾丝花边,配上那清淡的妆容,显得青春又甜美。
宋宸扬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希冀,他知道自己不该再奢望,可还是忍不住生出侥幸的念头。
只可惜,还没等他侥幸两秒钟,姜蚀就朝他走过来,声音也清晰地传了过来:“看到你现在过得不好,我就好了。”
宋宸扬:“……”
他苦笑了下:“你是专门来看我的笑话吗?”
“算是吧。”姜蚀耸了耸肩,“我跟你虽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我(音)姐和你有,所以不亲眼确认,我不放心。”
尽管宋宸扬知道他肯定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但听到如此直白毫不客气的说法,他还是被扎得难受。
宋宸扬从前自诩绅士,只要被他放在心里的人,他都会给予最大的温柔和包容,所以哪怕傅霜音不接受他,他也仍旧穷追不舍,哪怕姜蚀说话不中听,他也能一笑置之。
可现在,宋宸扬发现自己绅士不起来了,他不禁带着恶意地揣测道:“你就是为了报复我,给你姐姐报仇,才故意弄出什么替身业务来迷惑我,实际上是让我放松警惕,好让你实现计划,看我是如何倾家荡产的,是吗?”
姜蚀微微睁大眼:“你可不要甩锅给我,你的失败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又不认识那个姓黄的,是你自己选择了他,我也不是没提醒过你,可你执迷不悟又能怪谁?”
“不!”宋宸扬突然激动起来,神情都有些癫狂,“你不可能不认识那个人,你姐姐去过涔渔市!如果不是因为他,如果傅霜音当时不是冲着他去的,那为什么……”
他的话说到一半,手已经伸向了姜蚀,只是姜蚀微微皱着眉还等他把话说完,然而躲在一边的师允却以为宋宸扬要对姜蚀不利,直接冲了上来,抓住宋宸扬的手就往他身后一扭。
动作利落得完全不像个文科生。
师允一面将宋宸扬扭按在地上,用膝盖抵着他的后背,防止他发疯伤人,一面还不忘打击情敌:“不好意思,傅雪乐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我劝这位大叔还是规矩一点的好,不然我会告你性骚扰。”
宋宸扬疼得直抽气,听见这没比自己小几岁的人喊他大叔,更是差点没气到厥过去:“我……草!你放开我!”
姜蚀也轻咳一声,拍拍师允的肩:“你先等等,我还有话要问他呢。”
师允这才收回膝盖,文质彬彬地抖了抖衣领站起身,又恢复成那个满身书卷气的俊秀青年。
姜蚀看得瞠目结舌,这就是爱情的魔法吗,能瞬间让一只小白兔化身为狼。
想了想,他悄悄地对傅霜音说:“我觉得,你妹妹有这样的男朋友,以后别说不会被人欺负,她不欺负别人都是好的了。”
恐怕傅雪乐要是欺负了别人,师允还能帮着湮灭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