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生识货。”俞听奉上甜笑。
季明俨看着她这样谄媚的样子,恨不得自己也豪气地来上一瓶。
不多时,俞听给古先生斟了一杯白兰地,同时把柠檬汁扔在季明俨跟前。
季明俨不甘心地抱着那绝世难喝的柠檬汁,咬牙切齿地几乎要把杯子咬碎吞了。
古先生慢慢地啜了口白兰地。
他是传说中的中产家庭,出身跟教养都十分之好,生意场上也喝过不少种类的酒,对酒也算是极有经验了。
如今他手中的这杯白兰地,显然是上品,浓醺的酒气里透着恰到好处的果香,几乎令人未饮先醉。
“不错。”他喃喃地赞了声,又喝了口:“这是什么牌子?”
“是个小众品牌,我费了点力气才得到这一批。”
“一批?不知是多少?我也想买些屯着。”
“只有六瓶,抱歉不能外卖啦。”
“如果是加价呢?”
俞听含笑摇头:“不行。”
古先生的脸上露出淡淡的遗憾:“那算了,我最不愿意强人所难。”
季明俨忍不住替他说话:“你有六瓶,反正是拿来卖的,加价卖不是很划算?”
俞听的脸上又露出那种“小屁孩懂个屁”的表情。
季明俨非常痛恨,然而无可奈何。
古先生笑笑:“季同学是这里的常客?”
“也没有很常,”季明俨嘀咕,“只是上次来过一回而已。”
古先生疑惑。
俞听看着季明俨,突然说:“季同学,关于你上回给我讲的那个故事,你的那名遇害的女同学……”
季明俨万万想不到她会在这时候提起此事,还是当着古先生,可又想到俞听不认识古先生的面。
下意识看向古先生,果然后者的脸色已经变了。
季明俨慌了神,正要拦住她,俞听又问:“你不是说她给了你一本日记吗?”
季明俨大惊:什么日记,她在说什么?
正要反问,却在电光火石间,看见俞听的右眼飞快地向着自己一眨。
季明俨几乎冲到嘴边的疑惑复又压了下去:“哦……”
他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
古先生好像有些僵硬:“你们、在说什么?”
俞听认真地看着他:“上次季同学来喝饮料,跟我说起他那位女同学的事,原来他那位女同学曾经喜欢过他,之前还送了一本日记本给他做礼物。”
古先生的脸白的跟俞听不相上下。
他看向季明俨,神情一言难尽。
季明俨的脸色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开始的时候季明俨觉着,俞听大概是误会了什么,可是现在他已经确认,俞听是故意的。
——她在说谎!
可是为什么?
就在季明俨心慌意乱的时候,古先生猛地攥住他的手腕,艰涩地问:“纤纤、真的给过你日记本?”
季明俨的手腕给攥的生疼,与此同时他感觉到古先生还在发抖——女儿遇害,身为父亲的古先生该是多么悲痛难过,如今,却又开这种恶意的玩笑来捉弄这位不幸的长辈。
季明俨不懂俞听为什么撒谎,可他绝对不想欺骗古纤纤的父亲。
“伯父……”
正在季明俨想坦白的时候,俞听又若有所思地说:“花季少女……一定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吧?比如最喜欢谁,最恨谁,她内心的一点一滴之类。”
她重看向季明俨:“季同学,其实你很该看看那本日记本,兴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呢。”
“你、”古先生的手猛地一颤,却又很快松开了季明俨:“你还没有看?”
他好像是松了口气的感觉。
季明俨不悦地看着俞听:“你够了啊。”
但是他想让俞听就此打住的警告,在古先生听来,却像是少年的秘密给揭露,才这样的恼羞成怒。
俞听漫不经心的开始补刀:“比如,古纤纤之前有一次骨折,她自己说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你相信吗?”
季明俨呆住。
古纤纤品学兼优,很少缺课,那次却无故旷课,班主任打电话去古家询问,才知道古纤纤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骨折,正在医院休息。
当时班内的同学听说,还一起去看望过她。季明俨没有去,只从别人口中听说,古纤纤好像摔的不轻,右手臂折了,脸上还有淤青。
可是,季明俨不记得自己曾跟俞听说过这件事!
事实上他的确没有说过。
小店内突然安静异常。
直到古先生问:“这当然是摔下楼梯跌伤的,不然呢?你是什么意思?”
俞听嫣然一笑:“我没别的意思,不过人多多少少都有点窥私癖,尤其是少女的心事,真的很让人好奇啊,是不是,季同学?”
季明俨盯着她。
古先生忍无可忍,他的双眼有些泛红,抬手在柜台上一拍站起身来:“我就是古纤纤的父亲!俞小姐这么说不觉着太过分了吗?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去世的人!”
俞听满面诧异,向着古先生欠身,诚恳地说:“原来您就是古纤纤的父亲?对不起,的确是我失言了。我为我过分的好奇心向您道歉。”
虽然她的表情十分恳切,可季明俨却觉着她分明是故意的。
古先生掏出两张百元钞票,放在桌上,又看季明俨:“季同学,咱们走吧。”
季明俨的柠檬汁还没喝两口,可是也没有喝下去的心情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俞听,终于随着古先生起身。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姑妄听。
剩下俞听独自站在柜台后面,眼神淡漠地看着玻璃门外。
古先生在前,季明俨在后,但是在季明俨身后,还有一道稀薄的影子。
“去做个了断吧。”俞听双手抱臂,淡淡地说。
就在她说完后,身侧有个其冷如冰的声音响起:“不是说他‘绝对’无法再进入姑妄听的吗?”
俞听突然有点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