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珹火急火燎地解释完,还发现自己拉着小丁的手,立马也放开了。他直接把棉签和碘伏,还有创口贴一股脑塞给他:“你自己上药,小伤口也不要大意,尤其是手,容易感染的。”他没有看丁雪润,转身道,“我去洗个澡,你也起来吧。”
丁雪润坐了起来,手里捏着毛毯的边角:“毯子是你给我盖上的吗?谢谢。”
楼珹颇为高冷地“嗯”了声,实际上也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刚刚睡醒几分钟而已,给丁雪润盖毯子,也就几分钟之前的事……道谢搞得这么隆重。
丁雪润又问他:“现在身体怎么样?好点没有?”
“鼻子通了,退烧了,还有点小症状吧,再吃一道药就好了。”
楼珹洗完澡,收拾了一下,两人去了学校对门的餐厅吃饭。
丁雪润一个人都是在面馆点碗重庆小面解决,不过今天多了个楼珹,这还是个挑嘴的大少爷,是个病患,所以他们进了一家在学校旁边来说,相对比较高档一些的中餐厅。
他们进去时,里面已经坐下了好几桌的学生。
没有点包间,就在大厅随意坐下,丁雪润点菜。
六中的学生,到了校外,话题当然还是学习,而且他们今天的话题,都离不开期中考试。
有些在对答案,有些在懊悔:“作文写偏题了!不应该!”学校老师作文扣分普遍比较狠,偏题了就四十分以下,如果实在写得好,可以再往上加几分。
但六中历来都缺少满分作文。
“对了,今天监考好严,怎么忽然考前又来了个监考,还检查抽屉。”
“对的对的,说的那么严重,什么作弊开除处理……”
“肯定啊,这次是统考嘛,初中部老师都调来了。”
“我有个小道消息,听说是有人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给校长,说有人买答案,但是没有说是谁,只是说高二年级,还说受对方威胁不敢多说……”
有学生“嘶”了一声道:“这是□□了吧,居然威胁人!”
“查到是谁了吗?”
“这好像没有,就好像有人带缩印的小抄吧。”
“举报得好!大家都凭借努力考试,买答案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楼珹越听气压越低,简直气炸了,他臭着一张病着的脸,恶狠狠道:“肯定是那个傻逼,我非要弄死他不可!说我威胁他,我明明是好声好气的请求他!不要脸!还告状给校长!”
“嘘,小声点。”丁雪润的腿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下,“你想被人听见吗?”
楼珹不悦地用筷子使劲插桌子,像个发脾气的小学生:“可是我不高兴。”
“别气了,等下给你买糖吃。”
楼珹:“……”哄小孩儿呢这是。
丁雪润道:“学委那种人,虽然告状,但没有说出你我的名字,你的‘请求’肯定是管用了的,告状是他的‘职责’,弄死没必要,小小惩罚他一下就好了……”
“怎么惩罚?”对于这种贱人,楼珹的好脾气都要没了,心里只想着弄死他。
丁雪润招了招手:“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楼珹下意识捂了捂耳朵,哎妈呀,小丁又要说悄悄话了?
“过来啊,愣着干什么?”
“哦哦……”楼珹略一倾身,把耳朵凑了过去。
半小时后,两人回到学校,还没开始考试,教室里的同学基本已经结束了午休,大家本来都在学习。
忽然,有个男生上厕所回来,大喊道:“一群男的跑咱们一楼男厕所来围观了!”
这声大喊吸引了全班同学的注意。
男同学嬉笑道:“哈哈哈哈他们是不是来看那吨‘生化`武`器的?’”
“估计是。”
“不知道哪个兄弟干的,‘太牛逼’了,怎么冲都不下去,就像化石一样……”
“笑死咯,猪五花都被熏得脸色铁青,说比硫化氢还可怕。”
猪五花是他们班化学老师,因为姓朱,加上人白白胖胖的,外号猪五花。
陈治邦偷偷看了楼珹一眼。
平时都缺考的楼珹,上午也不负众望地缺考了,丁雪润也没来,可是下午,两人又出现了。
陈治邦当然知道男厕的“生化武`器”是谁制造的,但是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这时,忽然有个其他班的走到他们班门口:“喂,听说屎是你们班的人制造的?”
正是楼珹的小弟大光头。
陈治邦又偷偷地瞥了一眼楼珹。
没想到楼珹也在看他,而且还冲他笑了。
他当即寒气就从脚底下升腾了起来。
楼珹笑得幸灾乐祸:“对啊,是我们班的人干的。”
这句话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可不就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吗?”
全班视线齐刷刷侧向陈治邦,陈治邦脸色一白,心想完了,这个锅他必须背了。
“学委,你说是吧?”楼珹脸上是笑的,但眼底一片冰冷。
陈治邦的同桌很惊讶,又没忍住笑出声来:“真的是你啊?卧槽,那个核`武`器是你拉的啊?”
陈治邦心里疯狂呐喊,面对全班同学向他投来的异样目光,他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吞:“嗯……是我。”
“我……肠胃不好。”
同桌哈哈大笑,班上有个损人厉害的,直接道:“那你可太牛逼了,学委,你不该高考,你应该去当兵!上战场打仗!给他们生产手榴`弹哈哈哈!!”
这件事传开了。
下午考试,他们考室就在一楼,很近,楼珹连笔都没带,丁雪润借给他一支。
楼珹已经跟他说了:“我不抄,你把自己管好,小心点别被抓了。”
开考前,教室里的三位监考下来,挨个检查学生抽屉:“衣服兜翻出来,袖子捋上去,手心摊开。”
甚至认真检查桌上有没有用2B铅笔写的答案,这种招数早就用烂了,老师们心头都有数。
这是六中今年最戒备森严的一次考试,一个考场居然有三个监考,信号屏蔽器和高清摄像头全部开着,谁要是作弊,回头查一下监控,一目了然。
楼珹在考室里接热水冲药,当着监考老师的面喝下去,还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
监考老师看见了还有点心疼:“生病了?”
楼珹长得帅,在哪里都占便宜。
他考试的时候笔放在抽屉里,除了自己的名字和考号一个字也没写,也不敢老是看小丁,怕被发现他鬼鬼祟祟的,所以只是假装身体不舒服的样子,趴在桌上侧头看小丁写试卷。
他发现小丁写得好快,埋着头一直“唰唰唰”地狂写,而且动作好隐蔽,楼珹看都看不出来他在抄答案!
监考老师看这个考生趴着不写,就走下来柔声问他:“同学,还能坚持吗?”
楼珹白着脸虚弱地说:“我还可以,谢谢老师。”
那年轻女老师母性大发:“我给你接点热水喝吧。”
她把水接回来:“好歹写一点题?”
楼珹可怜地说:“我不会……”
“唉。”监考叹口气,“多喝点水,再看看试卷,万一遇到你会的呢?”
接连三天,楼珹都这么装病,枯燥地在考室趴着思考人生。
全部科目考完后,大家回教室收拾,把桌椅位置复原。
楼珹特别好奇地问地丁雪润:“我咋没看见你抄呢?你还一直写,你在写什么?”
丁雪润回答:“我在认真做题。”
他这次考试比以往要认真几分,考完他还多检查了两遍。毕竟缺考一门,其他科目这回不能随便考考了。
楼珹显然不信。
——他觉得丁雪润肯定有什么特殊的作弊技巧,甚至怀疑起他的眼镜是不是什么信号发射器,侧着头认真地盯他的眼镜。
老窦在上面说话,楼珹在下面交头接耳:“喂小丁,你明天干什么呢?”
“我白天有事,怎么?”
“明天晚上你来我这里吗,家里床空着也是空着,你过来睡,周一正好给我做早饭嘿嘿。”
“明天再说吧。”他微微笑了笑,“楼珹,别说话了,老师看我们了。”
“我们小声点说……”楼珹头趴在桌上,眨了眨眼睛,“他不会管我们这种学生的。”
周末晚自习,好多同学都在对答案,丁雪润没有参与,他从来不做这种无谓的事,而他的同桌照例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