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喻一整晚都没睡好。
身体不舒服、反反复复一直做同一个梦就算了,还总是隐约闻到一股馋人的香味,弄得他大半夜地,在宿舍里一寸挨着一寸地毯式搜索,也没能找到气味来源,气得咬枕头!
昏沉沉地赖了半小时床,等楚喻到教室,已经成功错过了早自习。
章月山见楚喻坐下,转身跟他说话,“昨晚晚自习,英语老师过来了一趟,正好看见你座位空着,就问我怎么回事。我说你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楚喻脸色发白,懒懒打了个哈欠,“班长,够意思!”
“话是说在那儿了,但我看英语老师那表情,挺臭。”章月山说完,有些担心楚喻。
手撑下巴,楚喻歪着脑袋努力回想,“我们英语老师……谁来着?”
“……”
章月山无奈,“昨天下午那节英语课你肯定睡过去了,英语老师姓王,王荔琳,性别女,外貌特征是烈焰大红唇,看电脑时会戴一金边眼镜。”
他看楚喻脸色不好,“不过,你是病了还没好吧?要不要再去校医院躺躺?”
“不要,”楚喻萎顿地趴桌子上,不想动弹,“去了也白去,又查不出我什么毛病,哪儿都是睡,懒得走那么远了。”
章月山早前听过不少关于楚喻的传闻,什么家里为了让他念书念得开心,大笔一挥直接买学校。什么高一开学,食堂做的菜不合胃口,校方连夜更换好几个厨师。还有诸如嘉宁私立富家子弟众多,里面也分三六九等,楚喻就是金字塔尖的那一拨。
但这两天跟楚喻接触下来,章月山觉得人不仅长得好看,脾气也很好,唯一说不上是缺点的缺点,就是不爱学习,还有一点娇气。
可是配上那张脸,他又觉得,娇气一点也就娇气一点吧,好像……也没什么违和感?
章月山属于热心且乐于助人那一挂,现在又占着班长的位置,很有责任感,他也没再劝,“反正身体不舒服别硬撑,有要帮忙的就说一声。”
楚喻嗯嗯两声,“谢谢班长。”
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想起昨晚缠着自己那个梦,楚喻突然好奇他后桌现在在干嘛。
但直接转身过去看也太明显了。
思考两秒,楚喻找了块方形橡皮擦出来,悄悄往地上扔,又故作疑惑,“咦,我橡皮怎么掉地上了?”
接着,他转身,低头,俯身,捡橡皮,起身,同时拿余光去瞄陆时。
正好碰上陆时看来的视线。
陆时线条漂亮的手里捏着根不长不短的铅笔,指节屈起弧度,正刷一本厚度让楚喻看一眼就头疼的题集。
细碎的额发遮了两分眉目,眼眸深黑。
五官依然好看的很有冲击力。
楚喻经常照镜子,眼光被自己的长相水平拔高,轻易不会觉得谁谁谁长得好看。
但在他看来,陆时还真就是一个大帅逼。
终止对视,楚喻连忙转身坐好。
我日,他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看他?
不对,我好像就是故意看他?
不对,我到底为什么要故意去看他?
但没一会儿,楚喻就没多的心思了,身上的热感一阵一阵翻上来,他又恹恹地趴回课桌上,瞥见指甲长长了一点,又该剪了。
第二节是英语课。
楚喻睡不着,全身低热,脑子昏昏沉沉,吃糖看漫画书都没心情,只手里捏着个水果糖转来碾去地出神。
英语老师进来,环视一圈,故意问了句,“人到齐的吧?”
有人悄悄往楚喻的位置看。
王荔琳放下教案,照例用英语打完招呼,之后就开始上课。她三十几岁,穿办公室套装,头发盘得规整,走知性路线。
“这道题,上学期期末出过类似的题型。说起来,我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详细分析了你们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分数,发现了不少问题。特别是有些同学,以一己之力,拖下班级平均分。”
才接手高二A班时,王荔琳眉就是一皱,她不爱带这种富家子弟和尖子生作堆的班,要不是嘉宁私立工资奖金给的高,她从心里就看不惯这种学校的学生。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蛀虫!以为家里有钱,自己也能一辈子有钱?我在这学校教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学生,兄弟反目被逐出家门、家道中落负债累累的事情,又不是没见过!”
楚喻听了一耳朵,心道,这位英语老师这样的,他倒也见过不少。
下一秒,“啪”的一声,一截粉笔就砸到了楚喻的手臂上,留下一团粉笔灰。
“安心睡觉的楚喻同学,你说说,这道题选什么?”
楚喻根本就没睡,他站起来,快速扫了一眼投影幕布上的题干和选项,“选D。”
他成绩渣,但来嘉宁之前,小学初中都是念的国际学校,什么都不行,就英文好。
说完答案,他就准备坐下,没想到王荔琳冷嘲,“有些人确实好命,成绩一塌糊涂,上课被抽问,还有人给递答案。”
楚喻声音没什么力气,他尊重老师,但也没准备被白冤枉,“老师,没人给我递答案,他们就是想,估计也没来得及。”
比如章月山。
被反驳,王荔琳紧抿着嘴唇没说话。
突然,她又从黑板槽里拿出一根完整粉笔,折成三段,砸向楚喻。
楚喻没躲,因为他发现,这粉笔是越过他,砸向他后桌的。
“有的同学,以为自己高一成绩好,就骄傲了,膨胀了,看不清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上课睡觉,学习不认真!等高三成绩扶都扶不起来了,别哭着后悔!像这种,我见得多!”
楚喻眨眨眼,配合全班同学的动作,也回头去看,发现他后桌竟然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