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庄瀚学听到他起身的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再看看照片,说:“你和你大学时没什么区别啊,就换了一个发型。你的前男友长得挺好看的,不过看上去跟我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啊,唔,除了年纪都比你大。”
秋哲彦方才还担心他生气,现在见他这样平静,像在品评某部电视剧情节,何止事不关己,莫名觉得不爽。
秋哲彦拿过照片,问:“你在哪找到照片?”
照片上,红砖墙,黄银杏,他穿得比现在要孩子气,运动服,在他身边的男人比他矮半个头,穿着针织毛衣和黑色裤子,长得清秀斯文,看上去性格稳重。
庄瀚学说:“就压在床垫下面啊,我还想是什么,抽出来一看,是一张合照。这人一看就是你的前男友吧。”
秋哲彦没说话。
庄瀚学盘腿,好奇地问:“不和我讲讲?”
秋哲彦脸色愈发黑:“没什么好讲。”
他越是不愿意说,庄瀚学就越是好奇,追问:“讲嘛讲嘛,怎么,余情未了?所以不想提?算了算了……生气什么呀……”
秋哲彦抓住他的肩膀:“你看到我和别的男人的照片,都不吃醋吗?”
庄瀚学纳闷:“呃,这有什么好吃醋的,都不知道分手多少年了吧?”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都不知道分手多少年了吧?’——他居然这样平淡地回答我。”回国后,秋哲彦郁闷地去找朋友诉苦,用额头撞了一下靠在桌上的手臂,“他怎么就一点都不吃醋呢?”
酒吧老板好笑地说:“会只因为看到前男友照片就乱吃飞醋的男朋友才要命吧?”
秋哲彦相当苦恼:“可我总感觉,他并不是很爱我。就好像,我们只是饲养和被饲养的关系。”
老板停下正在擦酒杯的动作,过了片刻,才说:“你该不会一直没有自觉吧?”
秋哲彦问:“什么自觉?”
老板说:“他不上班不工作,住你的,吃你的,用你的,以金钱交易维持的关系,通常意义下,就叫作包养啊。朋友。”
秋哲彦直起身子,气愤地反驳:“不对!没有感情的那才叫包养,我和他是在谈恋爱,不过是他赚不了钱,不想上班,所以我宠着他,不用他上班我养他罢了。我们是互相道过喜欢的。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老板问:“他说喜欢你啊?在床上啊?男人在床上的话可不作数。”
秋哲彦斩钉截铁地否认:“当然不是在床上。”
秋哲彦回想着庄瀚学对他说喜欢的场景。
譬如对他说:“你前几天给我的一包烟已经抽完了,再给我一包嘛……我知道还没到我们约定的最多三天给一包,我知道抽太多对身体不好,那就给我半包,唉,三根也行啊。谢谢秋秋,我太喜欢你了。”
又或者:“亲爱的,冰箱里的啤酒都喝完了,再买一箱吧。我吃饭就喜欢就个啤酒,我好想喝啊,我好想喝,我好想喝……谢谢秋秋,我真喜欢你,喏,最后这一罐我分你半罐。”
还有:“小秋,你看那个新出的游戏,很好玩的样子,评价打分好高哦。我看到有up出测玩了,我也很想玩,之前买的游戏我都玩通关了。你要不要买这个游戏,周末了我们一起玩。好不好?买嘛,买嘛,我好想玩了,我想玩到浑身发痒……嘻嘻,宝贝,我最爱你了!”
无一例外,都是得逞后凑上来吧唧亲一口嘴巴,然后就跑去玩了。
秋哲彦想着想着,缓慢地默默地捂住脸:“……”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要真说庄瀚学是图他的钱吧?好像又不是。
庄瀚学物欲极低,除了爱抽烟喝酒打游戏,平日里从未问他要过什么贵重东西。别说是主动要,他之前给庄瀚学买过比较贵的衣服,也没见他爱穿,在家时就穿个廉价T恤。打火机也只是用的超市买的,更别说什么戒指、皮带、手表、跑车,一概没问他要过。
“想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
秋哲彦略有点郁闷地说:“回来以后,我跟他说,我爸妈对他的印象挺好的。他很惊讶,说怎么可能,说‘你这么出色,你爸妈就不觉得我这么没出息和你不般配吗?’”
秋哲彦满心怜爱地说:“我想,说不定是他有些自卑,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又没有事业,所以才没有信心。他是不是担心我随时可能会抛弃他?我一这么想,觉得他又可怜又可爱。呜呜呜呜。”
老板欲言又止:“算了……你开心就好……”
庄瀚学的大哥还在医院陪孩子住院,他继续去跑腿打发时间,还把游戏机啊桌游牌啊带去医院和小孩子玩。
秋哲彦去医院接他回来。
在门外听见两兄弟谈话。
庄瀚宸:“你都已经跟人回家见过家长了,相处得怎么样?”
庄瀚学:“我不知道。可能还行吧。就算对我不满意,也不可能明面上就说出来吧?小秋说他爸妈挺喜欢我的,谁知道呢?我这辈子就没有多招长辈喜欢过吧,谁知道我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