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师,我一直就很佩服你们这些科研工作者,还去过一次你的讲座,真是太精彩了。”
王申明长相不算出众,看着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微微偏胖,同时性格很开朗,自从坐下后就很热络地开始聊天,哪怕安敛话少,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热情。
安敛闻言微微颔首:“过奖。”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王申明说得激动,直接从对面起身,坐到了安敛的旁边。
安敛倒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见外,被惊得差点站起来。
他庆幸沙发够长,不动声色地挪到了最里面。
王申明把手机递过来:“看,是不是你?”
安敛匆匆看了一眼:“是。”
对方闻言像是被鼓励了一样,又跟着道:“其实我之前最烦相亲了,那些相亲对象,就知道发美颜照片,报假工资,等见了面,一个比一个寒酸。”
“但是安老师不一样,安老师这么优秀,年纪轻轻就是顶尖院校的博士后,我一听伯母提起,当即就同意了……”
安敛实在难以忍受这样过近的距离,开口打断了对方:“抱歉,王先生,您可以去对面。”
王申明明显愣了一下,之后才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哦哦,我忘了!冒犯了冒犯了。”
安敛没什么神情,只是垂眸看了眼腕表。
服务员这时端来咖啡,他抬眼道了声谢谢。
王申明喝了一口,又开启另一个话题:“安老师平时喝咖啡吗?”
安敛默了一秒,摇头:“不常喝。”
放在以前,实验很忙时确实经常会喝,不然熬夜时精神不够。
但是秦木泱搬来后,他的咖啡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茶。
安敛想到这儿拧起眉。
他竟然真的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他一直习惯性记住别人对自己的好,之后再想办法还回去,对待秦木泱也是这样。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还不清了。
这种感觉不怎么样。
“我倒是经常喝咖啡,这家咖啡厅啊,绝对是整个A市最实惠的一家,”王申明听了笑得胡茬上下抖了抖,“便宜又好喝。”
安敛闻言礼貌性地尝了一口。
对方又道:“之前去过不少高级会所,跟你说,都是虚的,难喝,还贵得要死。”
安敛沉默地听着,又看了一次时间。
王申明哈哈笑了两下:“我跟您说这个干什么,按说你们高学历人士,薪资肯定不低,一杯咖啡算什么。”
“唉,不像我们这些打拼的,成天为了工资发愁,”他也跟着看了眼安敛腕间的手表,笑,“有个好父亲照应就是不一样,安老师一直跟着安老教授做研究,想必工作还算顺利吧?”
安敛神色一冷。
他其实坐下来没两分钟就想离开了,出于礼节才没有冒昧提出来。
但是听到这里,他一言不发放下了搅拌勺,拿起手机站起身。
“安老师?”王申明应该是没想到,有点发愣。
“我们不适合做朋友,失陪。”安敛言毕微微颔首,拿出几张现金放在桌上,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
外面的风很凉,安敛刚出门就被冻得一颤,随手紧了紧大衣。
不过他没着急打车回去,而是沿着街道慢慢往学校走。
果然,依自己的性格,想要多交一个合适的朋友很难。
安敛愈发觉得秦木泱难得。
走了大概半小时后,冬日的冷风好像要吹进骨缝里,安敛搓搓手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他希望能和秦木泱见一面,聊一聊,并明确地问一下对方要搬走的原因。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那或许还有挽留的余地。
电话拨过去时,安敛竟然罕见地有些紧张。
铃声响了将近一分钟才被接通。
“喂?”
安敛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因为听筒那边传来的女声顿住了。
“你好,我是秦木泱的妈妈,请问找他有事吗?”对面语速较快,似乎没什么耐心。
安敛轻轻蹙眉:“您好,我是他的室友,请问他……”
“哦,原来是安先生,”秦妈妈没等他说完,又道,“对了,刚好跟您说一声,小泱之后就不去外边住了,东西我过两天去收拾,麻烦您了。”
恰好一阵冷风吹过来,安敛颤了一下。
他攥紧了手机:“请问您……”
话又一次没说完,那边似乎有嘈杂声,紧接着秦妈妈的语气更匆忙了:“我这边有急事,就先挂了。”
说完便中断了通话。
安敛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倒是没想到,秦木泱会这么快就搬走。
还这么干脆。
这孩子也不知道忙什么,连接电话的空都没有。
心里莫名憋闷,像是有块儿石头压着。
安敛缓缓地深呼吸,感觉好些了,才到路边打了辆车。
脑子很乱,连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是司机提醒才注意到的。
安敛鼻尖被冻得通红,他吸了下鼻子,看到来电显示是父亲时,眉间皱紧了。
“父亲,有事?”他现在心情不算好。
“你弟弟那个竞赛设计,你怎么只指导他怎么做,不告诉他怎么汇报?”父亲一句寒暄也没有,上来就是责备。
安敛已经习惯了。
他没什么表情道:“文件上写的很具体了。”
“那是对你而言,他才上大学,你不教他怎么看得懂?”父亲不喜欢有人反驳他的话,声音多了分严厉。
“马上就到他上场了,你现在过去还来得及,这个奖项很重要。”
安敛:“我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