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不得有人和朱绛结交,想通过朱绛邀请昭信侯出去,才发现,原来这位昭信侯其实也极少与朱小公子出门。
“看来这位昭信侯并不简单。”姬怀素坐在座位上,面容冷淡,他旁边一位中年文士若有所思地拿着茶杯沉吟着:“小昭信侯云祯,是我们早就定下来进京就要结交的目标,如今其他宗室子都在投贴邀请他,听说却没一个能把他给请出来的,包括姬怀清。”
如果云祯在,应该也就认出这位文士正是姬怀素的母舅娄子虚,一直在姬怀素身边以谋士自居,也的确足智多谋。
姬怀素忽然笑了下:“我听说姬怀清大怒,直接撕了侯府婉拒的回帖,说云祯是草莽之子,不识礼数,不识抬举。”
娄子虚也笑了:“真的撕了回帖?侯府的回帖,那应该是罗采青写的帖子吧。武成三年的进士,诗词文采上一般,但策论写得极好,皇上极为赏识这一点,特意点了他先去六部历练一轮,做些实务,已是在工部、吏部任了两任了。人人都认为他该升了,没想到却忽然指他去任了公主府的长史。你说有意思不?”
“论理定襄长公主已去世,公主府也已换成了昭信侯府的牌匾,原本公主府的长史原本应当另有任用,听说前些日子却因没服侍好这位新侯爷,直接被裁撤了,看邸报是皇帝亲自下口谕永不录用,专门换了罗采青任的长史,姬怀清也不打听打听,就敢撕侯府的回帖?更别说侯府还有位大名鼎鼎的章琰在。”
姬怀素深思着,他身旁一位年轻清客问道:“章琰?可是定襄长公主身边那赫赫有名的青衣军师?听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经武律,无一不通。”
娄子虚点头:“没错,长公主当年,勇武过人,但草莽出身,并不识字,将兵领队,运筹帷幄,全靠这位青衣军师一应指点,且淡泊名利,只在公主府内存身,并无一官半职,也并未婚配,事实上,听说军中事务,大长公主多依仗他安排,即便是如今公主已逝,这位军师并无职务,却仍能指使军中事务。”
姬怀素却忽然问了句:“所以,其实皇上忽然派了这位进士出身的罗采青去公主府,除了以示荣宠,其实还意在分权收权?”
娄子虚十分欣喜:“不错!公子能看到这一点,极好!罗采青进士出身,如何愿意入已经去世的公主府中当犹如家奴一般的长史?皇上又为何独独挑中他?这绝不是折辱!而是有大用!”
“圣意难测,帝王心术。公子只需要记着,帝王一举一动,你不必去想他的意图,揣测他是否真的宠爱谁,厌弃谁,那都是为臣之道。我们只需要看到这背后,君上会拿到什么好处——大长公主去世,她手里曾经的军权,应当如何牢牢掌控?其一就是笼络住大长公主唯一的儿子,其二,自然就是这位章琰先生了!”
他喝了一口茶水,又有些神往一般地想了想:“陛下不愧是能够平定天下的明君,这举重若轻的手段……公子再想想,若是您是皇上,您会如何对待这位章琰先生呢?”
姬怀素想了一会儿,淡道:“杀之。”
娄子虚吃了一惊:“大长公主去世,章琰无主,为何公子不想笼络他为己所用?用他来收服军中将领,收回大长公主原本在军中的势力,应该更轻而易举才是。”
姬怀素却道:“一则如今太平天下,已无战事,二则若是舅舅您说的对,军中势力原本就是掌握在章琰手中,他再扶起年幼的昭信侯,就更容易了,既然都是要用昭信侯,为何不直接杀掉此人,再利用昭信侯来收拢军中势力更简单?”
娄子虚抚掌大笑:“公子果然天资聪颖,这就是真正的帝王之术!”
姬怀素微抬了下眉毛:“结交昭信侯,等我自己来吧。”
娄子虚一怔:“公子不是一贯不喜这种结交应酬吗?”
姬怀素想起那天感觉到的目光:“试试罢。”
“他如今,就如同失怙的稚子,从大长公主那里继承了和他能力不相称的势力,怀璧其罪,无非看谁捷足先登罢了。”自己至少总能给他一个不错的前程。
姬怀素心里想着,总比其他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