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岁火急火燎地赶回五楼，在走道里当着刚才那位服务生的面平复了半天气息，总算不喘了，把卡塞还给他：“谢了啊兄弟。”

包厢里，洛今朝已经点好了一桌子菜，听见他回来，抬头：“怎么这么久？哪里不舒服？”

柳岁摇头，拉开椅子坐下：“没，吃大餐之前先清空一下存货。”

说完他就想起来刚和洛今朝说过他压根没吃早饭，赶紧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哇，全是我喜欢吃的菜！”

“是吗？”洛今朝莞尔，“我随便点的，还怕不合你胃口。”

这倒不是柳岁跟他客套，一桌子菜的的确确每一道都点在他的心坎上了，全是他爱吃的。

“那你口味跟我还挺像。”他空了一上午的肚子已经在催促了，“我开吃了啊，饿死我了。”

胡吃海塞了半天，他想起来自己还得找机会去偷那份项目计划书，柳岁把菜单又重新拿过来翻了翻，按下呼叫服务铃。

“还想吃什么？甜点我让他们过一会再上，现在要吃吗？”洛今朝问。

柳岁摇头：“不吃，来点酒，你不是刚毕业吗，给你庆祝庆祝。”

他点完了，服务生推门进来，洛今朝又接过菜单看了看，抬眼：“喝这么烈的？”

“心情好当然得喝白的啊，谁跟小姑娘似的喝啤酒？”柳岁下意识提高声音，“红酒我喝不惯，你在德国待了那么久，不会连家乡的酒都喝不了了吧？”

这激将法用得不错，洛今朝笑了笑没再追究，把菜单交给服务生：“就按这个上吧。”

柳岁松了一口气。

得了，万事俱备，只欠一场装醉，然后……缠着洛今朝跟他回家，再趁他喝了酒夜里睡得沉，悄无声息地把计划书拍下来发给洛鸿英，完美。

柳·特工·岁猜到了计划的开头，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因为空了一上午的肚子，又喝得太猛，真喝醉了，还醉的一塌糊涂。

等甜点被推上来的时候，洛今朝抬头一看，刚刚还在举杯邀请他豪饮的青年现在安安静静垂着脑袋给自己倒酒，手发抖，酒泼了半杯出来，眼眶也是红的，还直抽噎。

“岁岁？”他示意服务生离开，自己走到柳岁身边，蹲下身跟他平视，“发生什么了？”

喝醉酒的人根本不想理他，却在洛今朝问了这一句以后直接掉了眼泪。

柳岁抹了一把眼睛，把杯子怼在唇边小口小口地往嘴里倒，还没喝上几口，刚刚擦干净的眼泪水又满脸都是，他烦了，把酒杯一搁，使劲揩了一下脸，喘了口气。

洛今朝看着他把一张小脸擦得跟花猫一样，等他平复好气息，问：“今天为什么去医院了？哪里不舒服？”

柳岁还是不说话，听见医院两个字，嘴巴瘪了瘪，拿红得像兔子似的眸子瞪了他一眼。

洛今朝见过柳岁很多样子，乖张的，傲气的，自信又可爱的，却唯独没看到过他在谁面前露出这副神色，这一眼里满是说不出来的委屈，看得洛今朝心都一颤。

“岁岁……”他顺了顺岁的头发，发丝穿过指尖，软得像缎子。

洛今朝不问了，就安安静静陪在旁边看着柳岁一边喝一边哭，哭得眼眶鼻尖甚至两颊都染上了绯色，到后来还打起了小哭嗝。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柳岁哭累了，眼皮颤颤巍巍阖上，脑袋一歪，倒进了他怀里。

洛今朝怔愣地低头，怀中的青年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乳白的虎牙尖尖，沾了点酒气的温热吐息打在他的下巴上。

眉毛还是皱着，睡梦中也很不开心的样子。

他抬手轻轻把柳岁的眉头抚平，突然看见他嘴角的一处小伤口，神情不虞。

等外面的服务生八卦的眼神都不知道传了多少来回，五楼正中间的包厢房门终于打开了。

洛今朝脸色看不出来喜怒，怀里抱着个人，上半身和脑袋全被他原本穿着的外套包裹得严严实实，靠在他胸前，只露出来一点点软软的栗色头发。

那人的双腿随着洛今朝走路的动作轻轻晃动，看起来似乎毫无意识。

皇朝里的一群服务人员见状连忙给他让路，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看也不敢多看的样子，实际上，等洛今朝前脚刚踏进车里离开，后脚这些人就已经炸了锅。

“那是谁啊？”

“不知道……是洛先生的小情人？身材看起来挺纤细的。”

“那双腿，绝了，又长又直。”

“别瞎说，好像是柳家的大少爷，可能只是单纯喝醉了。”

“你兄弟喝醉了你会公主抱他？还把自己外套脱了给人罩着？”

“都在这嘀嘀咕咕说什么？！没事干了是吧？”经理听他们议论洛家人的事情，吓了一跳，赶紧出来赶人。

凌晨两点半，柳岁醒了。

人醒了，酒也醒了，但是记忆只停在了他喝醉前的最后一秒，他还在往洛今朝的杯子里倒酒，跟他调侃上学时期的那些糗事。

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猛地坐起来，脑袋顿时针扎一样地疼：“嘶……我靠。”

眼前一片黑暗，花了好一会他才逐渐适应了这个亮度，借着一点点街灯的光亮摸索着把房间里的灯打开。

他正坐在房中央的大床上，入目的房间装修简约而奢华，一看就知道是某个人的家里。

这个人只可能是洛今朝。

柳岁嘴里渴得不行，嗓子眼也要冒烟，但现在有比喝水更急的事。

他得去偷那份项目计划书，趁着天还没亮，洛今朝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