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打扰你了。”藤原花知,冰帝学园三年级B班,弓道社社长,面色难堪的向富江道歉。“让人把你请过来。”
富江取下背上的长弓,有社员急忙接过去,他放在社团柜子里的弽也有人替他取来奉上。鹿皮制的三指弽,内层是柔软洁白的纯棉。
“不用了,”富江摇头拒绝了好意,“很快就会结束。”
九条樱次郎目光骤然危险起来,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那我配合你。”九条也解下自己的手套,“我是武射系,礼仪方面做得不是很好。我觉得繁复的礼仪可以忽略一些,”他两脚分开侧身,手臂肌肉鼓起,缓缓开弓,拉到位后很快松手。
咄——
三十五米外的一排靶子,正对九条的那个靶心上已经插了十数支羽箭。周围的靶子也零星插着几只箭,正中靶心的很少,地面还散落着几支脱靶的箭。更多箭在二十八米的标准靶上,三十五米处九条中靶的数目十分惊人。
“射中才是评估胜败的标准。我会带着冰帝高中弓道部成为全国大赛的冠军。”九条面有得色注视着自己的靶子,笃定的口吻仿佛他已经统领弓道部站在了全国大赛的颁奖台。“不用太勉强,可以让你把箭靶放得更近一点。”
九条说得轻描淡写,其中所蕴含的轻蔑之意让弓道部的社员义愤填膺,副部长大河彩子,富江后援会会长,紧握的拳头指甲把掌心都刺破了。
富江握着弓,静默着站立着,挺拔笔直的身姿如同高山之巅矗立的青翠松柏,风吹不晃,雪压不摇。
社员将靶场上的靶子清走了大半,六十米开外,直径一米的靶子看过去也只有小小一个。
从箭筒中取出两只羽箭,按照射法八节找准位置两脚踏开,稳住上半身,搭箭上弦,双手举过头顶,慢慢下沉拉开弓弦,到达与自己视线水平的位置。
每一个人都忍不住屏息,痴迷的注视着富江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优美流畅,赏心悦目又不失力量。站在射场上的川上富江,周身仿佛散发出一层浅淡的白色光芒,圣洁得让人生出一股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行云流水的动作在众人眼中慢动作播放,实际上从踏足到瞄准标靶,只不过那么十几秒。
手指松开,箭矢刺破空气掀起风暴,箭羽拖着万千星辰,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射出,稳稳的钉在了最远的标靶上,正中红心。
弓道场一片寂静。
“喝!”一道整齐的喝声在弓道场响起,弓道部的人在部长藤原花知的带领下已经恢复了平常训练时的队列,带着兴奋激动,无比崇拜的为这一箭喝彩。
六十米,九条樱次郎鬓边流下冷汗,不敢置信的盯着箭靶,有一种想拿起皮尺来侧量一下距离的冲动。
弓道场的标准靶距是二十八米,男性用弓拉力在18—22KG。九条自己有绝对把握的靶距是三十四米,尝试过的极限是四十一米,定制的弓拉力为30KG。
川上富江这一箭,靶距六十米,保守估计拉力在40KG以上。姿势标准动作流畅,射得又准又从容,半点不勉强。
怪……怪物吗?!
又一道整齐的喝声打断了九条的沉思,在他分神的一小会里,川上富江又射出了一箭,还是稳稳钉在六十米的靶上。
副部长大河彩子亲自捧着箭筒站在一侧,克制着快要冲破胸膛的心脏,屏着呼吸看川上富江接连不断的将箭筒里的十二支箭射出,均射入六十米靶的靶心,无一脱靶。
从最初的弓道部为他喝彩,到最后所有围在弓道社外的人都齐声大喝。在准备时绝对的安静,正中靶心时整齐有力的喝彩声,井然有序。
一组箭射完,富江收拢脚步,转身向弓道部的各位行礼。
“非常感谢!”部长藤原花知带领其他部员回礼。
“我先告辞了。谢谢副社长。”富江接过大河彩子为他收拾好的弓具,微微颔首后转身离开。
“等一下!”九条樱次郎挡住富江去路,“你为什么不参加弓道社的比赛?全国大赛里你没有出战。”
“太失礼了,九条君,还请注意你的言行。”藤原花知厉声说,弓道部几名男社员迅速站出拦住要往富江身边靠近的九条樱次郎,凭借人数优势将九条逼退后,为富江让出道路。“我们认可你的实力,但不代表你可以对别人指手画脚。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学习弓道只为了追求命中的快、感。”
富江背着弓,不紧不慢的从人群让出的路离开。一来一去,并无什么不同。
应该还赶得上吧,富江垂目看看自己的右手,露出一个安静的微笑。短暂得像夏日突兀的雪花,转瞬即逝,让人怀疑它是否存在过。
“生物观察社的部活提前结束了。”迹部披着网球部的外套靠着网球场外的铁丝网,对经过的富江说。“今天活动室要消毒。”
富江淡然的表情裂开了,眼中是世界末日一般的绝望。
“学生会收到生物观察社的建议书了,因为饲养的动物常常出现原因不明的掉毛秃顶,所以向学校申请配备兽医。”
“原因不明的掉毛秃顶?”迹部嗤笑一声,环着手臂从树荫下慢吞吞踱步到富江面前,挑眉看着高冷的富江,“根本就是被你摸秃的!毛绒控也有个限度啊,川上富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