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透过车窗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如水洗过一般,阳光明媚,不见一丝阴霾。
他抬起修长的手臂稍稍挡住耀眼的日光,同时在心里想着,这样的美景他要和母亲一直看下去。
所以他必须要阻止事情的发生。
不仅是为了母亲的病,更是为了那笔拆迁款。只要能拿到五百多万的补偿款,母亲的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可是短短两个月之内凑齐七八十万谈何容易?
目前的他只是个高中刚毕业的学生,没什么赚钱能力,而金融投资需要一定的本钱和时间。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尽快将欠款还清呢?
公交车到站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云舟的思绪。少年走下公交车,收起满心的焦虑,快步来到老宅前。
老宅位于S市的城中村,杂乱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再往里走能看到一些两层的砖瓦房,外表看起来有些残破。
它是爷爷传给父亲的云家祖宅,是父亲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父母结婚时的新房,更是父亲去世后留下的唯一念想,承载着一家人无数的记忆,意义非凡。
正因为如此,即便母子两人负债累累,也从没想过将它卖掉。
云舟推开掉漆的木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老旧的家具,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趁母亲还没回来,他去旁边的集市买了新鲜的鲫鱼和豆腐,外加两把水灵灵的小青菜,熟练的将鲫鱼开膛破肚,刮掉鱼鳞,用盐和料酒腌制起来。
等于馨兰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从来都没有做过饭的儿子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顿时吓了一跳。
“舟舟,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还是我来吧。”于馨兰略显讶异地看着他,准备接过儿子手中的汤勺。
“最近刚学会。”云舟冲母亲轻轻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眼睛里有细碎的微光,干净澄澈。
他侧身躲过对方的手,将奶白色的鲫鱼汤倒入汤碗中,在上面洒了一把嫩绿的葱花,一看就很有食欲。
‘儿子真的长大了。’于馨兰又欣慰又难过的想着,眼中泛起了泪光。
曾经削个苹果都会割破手指的小少爷,如今却能熟练的下厨了。如果丈夫没有出事,舟舟会一直娇宠着长大,哪里需要做这些。
云舟转身抱住了母亲,用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泪,看着她鬓角的银丝,像是小孩子一样埋在母亲的肩头,努力克制着鼻间的酸涩。
曾经的他确实什么也不会,更没有心思去学,家中的巨变对一个青春期的孩子来讲就像是天塌了一般。
公司破产、父亲去世,以往的富裕生活全都离他远去,再也没有每天接送他的司机和照顾他的保姆,也没有大房子和各种名牌衣服。
他和母亲被迫住在老房子里,亲戚们全都换了一副嘴脸;学校里,同学们异样的目光也让他十分难堪,这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让他想要逃避。
于是,他把所有心思都用在了学习上。
对,身为学生,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其他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上一世的云舟就这样自欺欺人的想着,完全忽略了母亲的压力和艰难,直到后者被查出乳腺癌晚期,再如何后悔都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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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完饭,云舟抢在母亲动手之前,麻利地把碗洗了。
修长的手指抓着碗沿,莹白的指尖比瓷碗的颜色还要漂亮,看起来根本不像做家务的人;可他的动作却分外熟练,仿佛做了千百次。
他再也不是那个沉溺于过去不愿长大的小少爷了。
于馨兰坐在灯光下拿出了记账本。如今家里不比从前,每一笔钱都要精打细算。
这个女子有着江南女子的柔美和优雅,眼中却满是坚韧,用单薄的脊背支撑起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她现在的工作是给一家还算有钱的人家做月嫂,报酬很高,但同样十分辛苦,每天都要照顾月子中的女人和哇哇直哭的婴儿,夜里没睡过一个好觉。
若不是最近那家人回老家了,她连回来给儿子做顿饭的功夫都没有。
云舟看着母亲在灯光下的背影,抬脚上了楼。这个工作太耗精力,绝对不是长久之计。
他记得父亲从年轻时就酷爱收藏,别墅里的藏品都被卖掉了,不知道老宅中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云舟带上白手套,摸遍了二楼的边边角角,连床底下都没有放过,终于在衣柜最里面的一堆旧衣服下面找到了一个正方形的铁盒。
擦去上面的浮灰和锈迹,云舟找准盖子的连接处,使劲一掰。
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响起,盖子被掀开,铁盒里面放着一些古代铜钱、几版邮票和粮票,还有几枚‘袁大头’,统一用塑料薄膜包着,应该是为了防止氧化。
除此之外,角落里还放置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红木首饰盒,外层镂空设计,制作十分精美。
云舟打开一看,一枚造型古朴的白色环形玉佩静静的躺在里面,玉质光滑温润,泛着浅浅的柔光,是典型的和田白玉籽料。
他拿起来细细观察,玉佩触手寒凉,表面没有任何裂纹,保存异常完好。
玉佩上刻画的蟠龙龙须飞扬,生动传神;龙首龙尾相连,呈闭合之势。线条锐利粗犷,威风凛凛,迸射出极强的力量和气势,不似凡品。
再加上整个玉佩包浆浓郁、沁色自然,云舟几乎可以判定:这必定是一块古玉,甚至很有可能是一块高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