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车轮声久久没有想起。
余白没想到祝昱臣还会回来,而且手里还拿着一双黑色的运动鞋。
祝昱臣弯下腰把鞋放到余白脚边,鞋码比余白大一两码,是祝昱臣放在车里备用的。
这个冷漠鬼不仅没有走,还愿意把自己的鞋给他穿。
看着那双匀称好看的手出现在视线里又消失,余白不禁觉得面庞有些羞臊地发热。
“不是走了吗?又来干什么。”为了掩饰自己的难堪,他故意粗声粗气道。
祝昱臣没理会他的无理取闹,只是叮嘱:“把鞋穿上,小心着凉。”
“我不穿。”余白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生硬,忙又补充:“我、我不喜欢穿运动鞋,没有拖鞋吗?”
祝昱臣低头看着面前这个名义上的另一半,此刻正缩成小小的一团,抱着手把自己埋在膝盖上,露出来的半张脸颊冻得通红。
明明是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伶牙俐齿的嘴却依旧不依不饶。
他疏朗的眉目终究是没忍住皱了皱,答:“没有。”
“哦。”余白闷声。
他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过完嘴瘾后立马识时务道:“那好吧,本少爷就勉为其难穿一回。”
话是这么说,动作却丝毫没敢怠慢。
余白转过身,长腿一蹬就把脚塞进鞋里,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等他站稳,祝昱臣已经转身朝停车的地方走了,余白忙拖着大了两码的鞋追上去。
“送我回衡湾。”余白钻进副驾驶,毫不客气道。
“不太顺路。”祝昱臣调转了车头,偏头看他:“你不回家?”
余白把头偏向窗外,不高兴道:“和我爸吵架了,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
“嗯。”祝昱臣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因为网上的绯闻?”
不提还好,一提起绯闻,余白心里才消散不久的委屈立马又上来了,甚至还想起了余向明逼他跟身边这个男人道歉的话。
“对,就是因为绯闻,我爸怕我坏了你的清誉,让我跟你道歉。”
他赌气一般开口,却越说越委屈,“那些媒体从来只会捕风捉影,我又没做错,我凭什么跟你道歉,我不同意所以被赶出了家门,手机没带也没穿鞋,现在我不想回去挨我爸的骂,只想快点回衡湾洗个澡睡一觉,所以求你行行好把我送回去,这下你满意了吧!”
余白像是往外倒酸水一样,稀里糊涂说了一堆,而祝昱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全程一言不发。
终于说完了,余白深吸一口气,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憋不住了,哑声:“所以你他妈到底能不能送我回去啊……”
别墅区的街灯是暖黄色的,从窗外照进来,衬得余白的眉眼格外明亮。
祝昱臣收回目光,缓缓启动车:“我送你回去,你别哭。”
余白一愣,下意识伸手往脸上抹,只抓到一手的湿热。
“我没哭!”
他迅速偏头,直到祝昱臣再也看不见他的脸,“是刚刚湖边的风吹的。”
祝昱臣轻叹了一口气,良久才说:“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
“当然用不着你管。”余白窝在一边嘟囔着回呛。
祝昱臣余光见副驾驶上的人侧身背对着他,胳膊不时耸动着,似乎在抹眼泪。
他摇摇头继续道:“我们的关系除了两家人不会公开,你也不用担心会影响我的名声。”
“我知道了。”
余白不喜欢祝昱臣用这种理智又生硬的语气对他说话,他便不耐烦:“用不着你一遍遍提醒我,我困了要睡觉,到了叫我。”
祝昱臣无奈一笑,不再回应,只专心开车。
没人说话的车厢里只有隔着玻璃传来的气流声。
从别墅区到衡湾的路程不短,余白本就因宿醉身体虚弱,后来更是因为大吵了一架精力全无,于是没过多久就真的睡着了。
后来车停了一段时间,迷糊中还感觉到有人轻轻推了推他,但余白睡起来觉脾气更大,只是把推他的那只手拍开,又继续睡了。
看着在座位上像条毛毛虫一样扭来扭曲,却怎么也不愿意醒来的余白,祝昱臣一时间无从下手。
而且余白睡着了似乎会打人,祝昱臣最终放弃亲自动手,打电话叫来了助理。
仔细算算,余白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进食了,他是被饿醒的。
身下的床软绵舒适却不是熟悉的那一张,余白一睁眼,周围黑白灰的冷调装修更是让他感到陌生。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和余向明吵架,在湖边遇到祝昱臣,坐上祝昱臣的车让他送自己回家,最后在祝昱臣的车上睡着。
所以这里应该是祝昱臣的家?
可是他为什么不送他回衡湾,而是要趁他睡着把他带到自己家?难不成他祝昱臣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正人君子……
余白一时间警铃大作。
他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摸摸腰,很好,不酸;拍拍屁股,很好,也不痛;照照镜子,很好,也没有不该有的痕迹。
不对,等等……
余白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再次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细腰,长腿,面容精致,皮肤白皙。
要知道无数人对余白又爱又恨,网上馋他身子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而他昨晚都昏睡过去,躺到了自己新婚对象的床上,对方居然可以真的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