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湿润的唇舌暧昧而旖旎地在耳后轻啜，谈殊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忽然感觉有些无力。

黑影似乎觉察到了他情绪的低落，微微起身，苍白修长的手捏上他的下巴，半强迫地抬起他的脸。

谈殊眼睫颤了颤，目光和它对上。

然后一个轻柔的吻落到了他的眼睛上。

这个吻太过轻浅，仿佛不含一点欲念。谈殊忍不住闭上眼，心情在恐惧与恼火间，又夹杂了一点儿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顺从。

于是黑影终于放松了一点儿对他的桎梏，捏着他下巴的手指轻轻抚摸上柔嫩的唇瓣，满是怜爱意味地摩挲着。

谈殊感觉到了黑影身上传来的强烈的愉悦意味。

它在高兴，谈殊想道，这或许是个机会。

压下心底各种纷杂的思绪，谈殊仰起头，试着和对方商量。

“你想要投胎吗？或者你有别的想做的事？我愿意帮你——”

只要黑影愿意不再继续纠缠。

“不。”

怀中的青年难得放缓了语气，有点像撒娇似地希望它以后不要再纠缠自己，还说其他的它想要什么他都可以试着去做，表情认真又可爱。

然而黑影看着他紧张滚动着的喉结，揉弄着唇瓣的手指止不住地加了一点力气，开口声音带着笑意，却是斩钉截铁继续拒绝道，“不。”

金玉相错的声音听着有一种无机质的非人的冷酷。谈殊在它开口前就隐约有了点预感，只是他到底还是抱着一点微弱的希望——

一般的厉鬼不都是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停留在人间吗，如果有机会的话，它们应该也更希望去投胎吧？

然而黑影刚刚那声斩钉截铁的拒绝彻底将他心里的那点希望碾碎，谈殊忍不住蹙起眉头，一时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身后那个完全不肯放弃对他的窥伺的黑影察觉到了他的失神。

它有些好笑，却也有些被忽略的不快。怀中青年的表情在它出声拒绝的那一刻就淡了下去，它忍不住抬手去揉开对方皱着的眉头，又恶劣地低头噙着对方的耳珠轻咬。

白玉似的耳朵敏感得不可思议，几乎是瞬间就泛了一层桃花瓣似的粉。谈殊整个人被按进浓郁的黑雾中，口鼻间尽是对方身上的那股奇异的冷香。

他恍惚间忍不住怀疑，自己身上大概已经被蹭上了和对方同样的味道。

眼角不自觉地溢出了一点水汽，黑影抬手为他擦去，动作如情人般的温柔亲昵。

谈殊注意到那点儿微凉的触感，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挣了挣——

然后他成功地挣脱了出来。

谈殊一怔，身体却是反射性地绷紧，警惕地转身看过去。

黑影却又消失了。

空荡荡的阳台上只剩他一个人的身影，圆盘似的落日已经沉了一半到天边，橘红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格外长。

谈殊精神缓缓放松下来，随即又有些头疼。

黑影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了，谈殊一想起它那种不顾场合肆意妄为的性格就忍不住皱眉。

然而认真想过一遍，谈殊捏了捏拳头，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根本没有别的办法了。不管是来硬的还是软的，都对它的态度行为起不到一点约束的作用。

谈殊脑子索性站着又吹了会风，等自己的心情都平复下去了，才转身回屋，把阳台门关上。

他今天只喝了小半碗粥，先前没注意到时还不觉得，这会儿回过神，饥饿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烧已经退了，谈殊没再做粥，而是去冰箱拿了两根茄子出来，做了道茄子焖肉。

吃过饭，谈殊随手抽了个剧本站在看了半个小时，等胃里消化得差不多了，才转身拿了衣服，去浴室里洗澡顺便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这一觉谈殊睡得并不安稳。

不知道是因为他白天睡多了，还是因为黑影的刺激，谈殊睡前压下的思绪在梦中被全部翻了上来。

谈殊隐约察觉到自己仿佛在做梦，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梦中的黑影将手探进他的衣服里，那张总是被黑雾所遮挡着的脸亲吻下来，恍惚间似乎露出了一点儿熟悉的、俊美的轮廓。

吻落了下来，谈殊猛地睁开了眼睛，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正不断地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

他半支起身，梦中的那种酥麻震撼感还未褪去，烫得他脸颊晕红。

谈殊急促地呼吸了一会儿，才抬手拿起手机，接起电话：“喂，曼姐？”

身体还有些发软，谈殊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细微的沙哑。

周曼敏锐地竖起了耳朵，问：“谈殊？你声音怎么了，还是感冒了吗？”

“没，就是昨天有点着凉，吃了药已经没事了。”谈殊喝了口水，调整坐姿靠在床头，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