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见贤也知道这人不好惹,于是没多问,只默默整理好屋子的乱象。
等他做好这些,屋子的门也发出“吱呀”一声响动,有人回来了。
“哥!”
门外进来的人穿了一身粗布衣裳,他摘下斗笠,露出的是和温见贤一模一样的脸。
唯一的不同便是,他没有温见贤眼上那颗小痣。
“思齐,今日怎么这么早?”
温见贤说着,下意识看了眼床榻上正玩着自己头发的楼画。
那人身姿舒展,抬手将披散着的长发拢在一起,用手上的红绳松松绑住。
他注意到温见贤在看自己,还弯起眼睛冲他笑了一下。
温见贤触电般收回了目光。
那人存在感如此强烈,刚进门的温思齐却全然没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他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四下看看:
“外面有危险,回来看看你。”
“危险?”
温见贤给他倒了杯茶。
“暗香谷的楼画,哥听说过吗?此人很危险,红眸白衣,最近在附近出现过,我猜可能是寻了消息,过来找你的。”
“……哦?”
温见贤心里生出一阵密密麻麻的凉意。
他用余光打量着床榻上的人。
红眼,白衣。
与此同时,他经脉中那丝灵流蓦地有一瞬刺痛。
那是楼画在提醒他,别多嘴。
温见贤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而温思齐并没有发现温见贤的异样,还在自顾自嘱咐道:
“哥贵为神子,体质特殊,是怀杏阁最后的传承,自然要小心保护好自己。当初那群贼人还在费尽心思找你,好在这里足够安全,能藏一日是一日。”
温思齐走到了床榻边。
他身边,楼画已悄然凝出一把冰弓,弓弦拉满,箭尖直直对准温思齐的侧颈。
看不见的危险就在身边,但温思齐依旧没有察觉。
同时,屋外的阳光照进来,他一张脸处在阴影和暖光的交界处,莫名有些古怪。
他看着温见贤,弯起唇角,眼里却无笑意:
“如果哥看见了奇怪的人,或者奇怪的事,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哥,我会保护你的。”
温见贤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弟弟正被人用箭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松指。而自己体内亦有一把无形的刀架着,令他不敢开口多言。
温见贤最后也只勉强冲温思齐笑了一下:
“知道了,我会的。”
温思齐点点头:
“那就好,我刚刚看过,他应该还没找到这里。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他拿起自己的斗笠,重新扣在头上,临走前还冲温见贤笑了一下:
“哥,晚上我想喝粥。”
温见贤点点头,冲他挥挥手算作告别:
“知道了,给你加糖。”
木门开了又关,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了。
楼画撤回灵力的那一刻,温见贤冷汗几乎要浸透衣衫,他喘着气,扶住桌子才使自己不至于跌倒在地。
楼画从床榻上起身,走过来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肩:
“表现不错。”
温见贤不置可否,他缓了片刻,坐回桌边的椅子上,还替楼画倒了杯茶。
楼画把椅子拉到离温见贤很近的地方,坐下后趴在桌上偏头看着他,似乎是在观察他的表情:
“后悔救我了?”
温见贤脸色还有点发白,但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只是显然不怎么开心:
“治病救人,哪有后悔一说。”
楼画似是对他的话很感兴趣的模样,兴致勃勃道:
“你弟弟刚说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他说怀杏阁是我屠的,我也是特意来杀你的,你就一点不怕?”
“你不是。”
令楼画意外的是,温见贤摇摇头,语气笃定。
“为何?”
“当时怀杏阁灭门那夜我也在场,你身上的锁魂针和迷毒正是他们的手段之一。而锁魂针数量稀少,需要用到的法术也很独特,很少有人会用,还那么阔绰,一出手就是三根。”
温见贤从储物袋里拿出三根黑色细针扔在桌上,耸耸肩,语气轻松:
“自然是知道你我有共同的敌人,不然一个来历不明修为高强的妖怪,我哪敢轻易带回家。”
听见这话,楼画有些意外地微微挑了眉。
他屈指在桌上一下一下轻轻扣着,似是在思量什么事情。
锁魂针和迷毒,是怀杏阁灭门凶手的手段。
而这两种伤,是温思齐带给他的。
可笑这人还一口一个保护,将他哥哥圈在这里,骗得团团转。
思及此,楼画没忍住笑出了声。
温思齐有点奇怪:
“怎么了?”
“没什么,想到了有趣的事。”
楼画并没有把真相告诉他。
他站起身来,笑眯眯道: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明日之前,我将你仇敌项上人头带来送你,算作报答可好?”
说罢,他作势便要往门口去,却被温见贤叫住了:
“楼公子,等等。这里是法器另外开辟出来的小世界,找不见阵眼是出不去的。”
“找不见,那就全部毁掉就是了。”楼画漫不经心道。
“我知道在哪。”
温见贤看向他:
“我知道阵眼在哪。作为交换,麻烦楼公子带我一起出去,可好?”